贞璎出走两年后。
康熙微服私访至云南。
而贞璎便是在云南楚雄的繁华大镇宫芸镇落脚,一住便是两年,刚到宫芸镇时,正逢大旱,贞璎慷慨解囊,陪同镇民们一同祁雨渡过难关,并且资助该镇乡亲,让他们利用本有的矿产资源和野生环境,大力发展经济,现如今经过两年的洗礼,宫芸镇经济繁华,且再无天灾人祸,乡亲们都对她十分尊重,敬称她为屠姑娘,对她更是做到了不用钱不用报酬,便可直接拿走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地步。
贞璎在云南,喜欢着男装,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儿身,外人不易找到她,她是这宫芸镇的风云人物,康熙的微服出巡,起初她并不知道。
宫芸镇疼河边
“主子,这宫芸镇在这两年发展迅速,已然在楚雄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方,镇民利用镇上固有的资源和环境,将宫芸镇从一个小农庄变成富饶大亨,这疼河可是宫芸镇上极其美丽的一道风景,群山环绕,风景甚佳,还可见日出日落,疼河水又极为清澈,里面更是生存着可入药救人的云鲤,这地方,可真谓桃花之境。”索大人是康熙深信之人,自是许多事情都会让其同行,出巡也是一样,身边总会带着索大人。
“那也怪不得,进疼河这片区域,还需要三文钱了。”康熙的俊容随着两年间他的长大,变得更为俊俏。“这地方很美,不过,是有主人吗?私自圈地可是要治罪的。”
“主子,疼河区域是乡民们自主圈起来,自主开凿加工,然后全部交由屠姑娘管理,所得的游玩收入都上缴于她。”
“屠姑娘?”康熙合上手中的折扇,疑惑道。
“啊,主子,这屠姑娘可是宫芸镇的名人,周边地区的乡亲也都知道她,宫芸镇能够在两年内飞速发展成人人生活安康自在的大镇,都仰仗她当初来宫芸镇时见此地大旱而慷慨解囊,无条件地帮助所有人渡过难关,并且诚心祁雨使此地免受旱灾之苦,她也从此在这里落脚,长住至今。”
“那这么说,她是个很仗义的姑娘,而且巾帼不让须眉啊!那我还真想见一见她呢!”康熙简直是两眼放光,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因为贞璎也是如此,殊不知,此屠姑娘便是彼贞璎。
“是的主子,屠姑娘在当地百姓眼里,犹如仙人般存在,而且她还可以在任何人家家里来去自如,上酒馆吃饭免账,上裁缝铺做衣裳免账,甚至去谁家中说要借宿一宿,他们都会为他收拾出最为上等的房间,一应尽全,并且这疼河的云鲤,别人抓要钱,她若是想要,多少都不是问题,还免账。”
听索大人对她的描述,康熙便更加好奇了,心里便想着要见这屠姑娘一面,“那她岂不是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这么神奇的姑娘,不见一面岂不可惜?若是钱都给了她,她这么攒下来,岂不极为富有?”
“主子,屠姑娘既是巾帼,有不让须眉之态,那便不是贪财之人,据当地人的说法,屠姑娘会把她所收到的所有钱财用于多种途径,以钱生钱,受益的都是宫芸镇的乡亲们,他们不愁吃不愁穿,都是这屠姑娘用财有方。”
康熙点头,连连赞叹,“不知道可否见一见她?他把这些子民照顾得这么好,不大加封赏,倒显得天子不够赏罚分明,看来此次云南之行,大有收获啊!”
“是啊,主子,屠姑娘着实是个人才,她用财有方,且仗义过人,性格又极为爽朗,据说还有着倾城之貌,有很好的经济头脑,看她把这一方旱土变成如今的富饶之地便可会意了。”
“嗯,这两天找个机会召她一见吧,她叫什么?”
“额,主子,大家就叫她屠姑娘,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名字?不可能啊,这等人物没个名字?”康熙更奇怪了,双眼瞪得老大了。
“这位公子,您是在说我们宫芸镇的屠姑娘是吧?”一老人家手中提着个篮子,里头装着的正是珍品云鲤,路过的时候听见康熙与索大人的对话。
“是的,老人家,你们镇上这屠姑娘住何地方,姓甚名谁啊?我们慕名想前往拜会她。”
“哈哈哈……”老人家笑出了声,“两位客人,刚来的都似你们这般,我们屠姑娘就叫屠姑娘,不用名字的。”
康熙疑惑了一会,又问:“那她住何地方?”
“她呀,怎么说还是个孩子,贪玩,宫芸镇就是她住的地方,但是她的具体住所,没人知道的,她自己要不出现,没人找得到她,她时而住山洞,时而睡草棚,时而居宅子,时而休于花丛之中,我们若是想找她,去她的屠宅,找俊卿公子便可,只有俊卿公子能找到他,公子若想见屠姑娘,就去找俊卿公子,兴许就能见到了呢。”说完老人家笑着提着篮子,哼着轻快的小调回去了。
“不仅仗义,还爱玩啊!”康熙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个极为稳重的小姐呢!”
“主子,那是见还是不见呢?”
“既然那么难见面,那就算了,改日回宫,下旨嘉奖于她便可。”
“嗻!”
二人说完便走出了这疼河区域,往其他地方去了。
就在他们远离疼河之后,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后面,那副容颜,应是康熙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吧,他整日魂牵梦萦的正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如今她望着康熙的背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皇帝这么来了云南?难道是知道我在这里了?看来这几天要多加回避了,幸好刚刚抓云鲤时有看见他,不然来不及躲,被逮个正着岂不是要出大事?
不错,这女子正是“屠姑娘”,康熙终日魂牵梦挂的舒老六。
当年她为何要走,为何要远离康熙,康熙自己都不知情,贞璎已然对他怀恨在心,此生只望永不再相见,岂料有缘之人纵使是相隔千里也会有再次重逢的一天,这才两年时间,贞璎便再次见到 了他。
“艾清,两年未见,是我好不容易忘却那段过往,你今却又出现在我眼前,又让我想起过往是非,我若是恨你,就刻刻都忘不了你,那我究竟该拿你如何?”眼神中尽显伤情,望穿秋水也不及心中无尽的伤痛,当初若非康熙那番作为,贞璎又怎会离他而去?原本还能是知己,是兄弟,奈何康熙情到深处,控制不住自己。
三日后,南仪客栈,已是深夜
“主子,咱们在这宫芸镇已停留三日,您也已经将周边都考察过了,这一路从京城下来,巡查了诸多地方,算是体验了多方民情了,老祖宗也传了信过来问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在康熙的厢房中,康熙坐在书案边上处理事务,索大人在旁帮忙,他们白天就外出视察民情,晚上便归纳总结;而整整三日,“屠姑娘”都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街道,任何一条小巷中。
康熙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认真的模样让人想不出此时的他才刚刚是二十岁的年纪,年少之时便已是有能够擒拿鳌拜的能力和胆识,这位帝王,着实是深不可测,小小年纪,已将“天子”一词诠释得淋漓。
他微微抬起下颚,“朕此番云南之行,让朕想起如今朕一定要解决的朝堂大事。”
索大人看着他,不发言语,只待主子启唇。
康熙放下了笔,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开了一丝窗缝,看着外面楼下一片繁华街市景象,眼神变得犀利,“吴三桂……”
他轻启朱唇,轻声地说出一个名字,索大人当即明了,圣意既已如此明显。
“主子,您打算如何?”
“三藩不撤,大清,就是国中有国了。”康熙合上窗,再看向索大人,“云南在吴三桂手中,他又手握重兵,要说他没有谋反之心,朕还不信。”
索大人眼珠子转了转,问康熙:“主子可有决策?”
“一切自等回宫再说,朕一路来云南,吴三桂不知情已是万幸,切莫在紧要关头出差池。”康熙谨慎地步步为营,想必是有初步的计划了才如此。
“主子,三藩之事,老祖宗也甚是关心,回宫之后,您可尽快下定夺,裁撤与否都关系到大清上下啊。”
康熙这才感叹道:“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及今先发,犹可制也。”尔后又吩咐道:“明日一早便回宫吧。”
“嗻,那属下回去准备了。”
康熙闭眼点头,示意他下去。
而就在索大人关门离开时,康熙厢房的屋顶上,便有一个十分俊俏的身影站起,望着索大人远去后,自己也一蹬脚,使了轻功飞走了。
屠宅
康熙日思夜想的舒老六,所住着的大宅子,虽说她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
刚刚出现在康熙厢房屋顶的那抹身影,现在却在朦胧月色的照耀下,落在了屠宅中,此刻贞璎正陪同一美男子,坐在园中石椅上一同饮酒,一同吃着到口酥呢。
“小姐,公子。”那女子长得甚是俊俏,不浓妆艳抹,便可明艳动人。
“蒟蒻,回来啦?”贞璎已经有些醉了,但不至于倒下,看见蒟蒻,连忙扶她起身,脚步有点踉跄。
“小心小姐。”蒟蒻也赶忙扶紧她,生怕她摔倒。
“小六,你可不能醉啊,你醉了,可就输了!”俊卿爽朗大笑两声,他风度翩翩,浑身散发着一股山清水秀般的气息,长相尤其俊俏,似大家口中那堪比女子的潘安再世,贞璎与他初见时,自己都觉得比他还要逊色,俊卿又是这附近有名的公子,慕名的少女何其之多,他也是这屠宅的长居客,贞璎常常夜不归宿,他可是十分有规矩的人,就帮着贞璎看着家,也帮邻里乡亲联络贞璎。
贞璎一听这种话,马上推开蒟蒻,“我没醉,只是有点站不稳嘛,来来来,继续,喝!”
“小姐,您还是别喝了吧,您酒量真的不如公子。”蒟蒻一句话像冷水一般泼在贞璎头上。
“哈哈哈哈哈……”俊卿更是无情地大笑起来,“行了,小六,蒟蒻回来,是有事要说的,先别喝了,听话,坐下。”俊卿一把拉过贞璎,把她“安置”在椅上。
“你们就嘲笑我吧,笑不死你们。”朝他们俩扮了个鬼脸,然后又正经起来,“蒟蒻,情况怎么样了?”
“小姐,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皇上明日就会回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贞璎弹了起来,“真的吗?”
“没错的,我亲耳听到的。”
“好,那我明晚就可以去玩喽!”说完开心得直接跑到一边,跳起舞来了。
贞璎在那边舞动着,而这边俊卿也跟着十分开心,拿起酒杯,送往唇边,双眼一直在贞璎身上移不开视线,他知道,她是带着一丝丝醉意在舞蹈的,所以这个样子十分真实,他看着也甚是舒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嘴角微勾,这一笑,真似“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句,那笑,何其满足,何其觉得自己此刻堪比天上的神仙。“小六所说的,是明晚摇花江边的花市会吗?”
“是的公子,小姐最喜欢每年一度的花市会了,既有好玩的,又有好吃的,也不知今年花舟上会有什么样的彩头?小姐一定特别开心!”蒟蒻是贞璎赎回的身,自是对贞璎死心塌地,绝无二心,主子的所有喜好全都铭记于心。
“那我们明晚同她一起去吧,若是花舟上有她喜欢的彩头,我还可以帮帮她。”
“好!”蒟蒻先是看向贞璎,又像想起什么,回头又跟俊卿说:“公子,咱这云南,可能要不太平了。”
“为何?”
“我刚刚不是去听了皇上的墙角吗?我听到他们在说平西王的事,说回宫之后,要准备裁撤三藩了,皇上已经有那个心了。”
蒟蒻话音刚落,贞璎便听得清楚了,停止舞蹈,走过来,表情有些凝重,“你说,皇上要撤藩?”
“是啊,皇上还说了,撤亦反,不撤亦反,看样子,咱这快活日子,已经快到头了。”蒟蒻垂头叹气,“不过现在还碍不到我们去花市会,我先去洗漱一番,小姐公子你们随意啦。”说完这丫头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没心没肺地进屋里去了。
而贞璎却一直停留在皇帝要撤藩这个重点上,她不再玩笑,脸上表情甚是凝重,慢慢坐了下来,“要是这样,那猪老弟的大清朝……”
“小六,皇上要撤藩,你很关心他?”俊卿看着贞璎这表情就是不对,认识她两年,这张绝色脸上可没几次有这种表情。
“啊?我,我没有啊,我只是担心,这要打仗了,乡亲们怎么办,天下百姓怎么办?”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现在关心的是谁,只是,康熙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起码还有一份兄弟情义在。
“你倒是心系天下,也是,看你救活这宫芸镇,便也能理解,你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只是我有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当今皇上?你让蒟蒻去探查消息时我还不肯相信呢,你又说是你在京城便已经惹到了皇上,皇上要抓你你才来的云南,现在皇上来了,你在宅子里躲了三天,你这性子竟能在宅子里闷着三天不出门?你到底怎么惹上皇上的啊?”
被俊卿一问,贞璎心里也有点慌,她的确解释得不清不楚,这要仔细被盘问起来,要说出口也很难,她和康熙的事,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尽管对方是好朋友俊卿和蒟蒻。“就是惹了他了,很难说清楚,总之我要被他看见,就会一命归西,你忍心吗?”转移注意力,就只是撒娇了。
“好好好,你怎么连皇帝都敢惹啊?你这丫头,虽说行侠仗义,可也不能这么古灵精怪啊,谁家敢要你这尽闯祸的媳妇呢?”俊卿自己一句玩笑,可没想到他自己却被这话问住,本来是笑着的,可这话一出,他却止住了笑,双眼看向贞璎,“是啊,谁要你呢?”眼里都是温柔。
贞璎也看着他,不过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话,自顾自的,“没人要就算了呗,我屠姑娘不需要男人!你,明天记得和我去花市会哈。”说完起身,也要进屋子里。
“谁说要和你去的?”
“我刚刚什么都听到了,你自己说的,亲口,有蒟蒻作证!”
听完俊卿轻笑了一声,又拿起酒,直接灌了下去。
翌日,南仪客栈
“主子,一切准备妥当了,就待您用完早膳,便可启程了。”索大人说。
“好,那让他们上早膳吧。”康熙正在整理着装,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后,他走出来坐在餐桌前。
“嗻。”索大人领完命,就传膳去了。
过不了一会,小二一盘又一盘的好菜就往餐桌上呈了上来,“客官,您且慢用。”
“好,谢谢啊。”
“哎好嘞。”小二说完便下去了。
康熙拿起碗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在皇宫,就算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只能浅尝辄止,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所喜所好,处处小心提防,在宫外,倒是显得自由了些许。
吃到一半,店小二又突然走了进来,给上了一盘色泽鲜明的到口酥,“客官,这到口酥是我们店内送的点心,您可以尝尝。”
康熙的眼睛一下子盯着那盘到口酥,表情凝重了,手中的筷子也停下了,“为什么,会送这种点心?”他双眼不离到口酥,轻声问。
“哦,客官,您有所不知,咱这客栈是屠姑娘资助过的,她帮了我们好多,所以我们按她的喜好,给每位来店内用餐的客人都送上一盘到口酥。”
“屠姑娘也喜欢?”康熙看向小二,“你们镇上这屠姑娘到底是谁啊?”
“您可以到屠宅找她的,屠姑娘又不是很神秘,只是最近几天她都没上街,这就有点奇怪了,平常啊,她都会穿成男人模样,在街上晃悠,和乡亲们唠嗑的。”
康熙听完更加疑惑了,这种形容,对他来讲很是熟悉。
“客官,您可还有吩咐?”
“小二,你可否说一下,屠姑娘还有什么地方能见到的?”到口酥已经是引起康熙注意了,再加上总是觉得这屠姑娘很是熟悉,现在要回宫了,不见,总是可惜。
“额,这个……”小二犹豫了片刻,“对了,今晚在我们摇花江边上,有花市会,一年一度最是热闹,屠姑娘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今晚她一定会去的,您也可以去看看,很多人都认识屠姑娘,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您就可以知道屠姑娘了。”
“摇花江?”康熙眼神闪烁了一下,“好,谢谢你了。”康熙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
索大人就进来了,“主子,有吩咐吗?”
“给这位小哥打赏。”
“嗻,小二,你先下去,我命人给你赏钱。”
小二急忙谢过,“多谢客官,多谢客官!”说完高兴地出去了。
“主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康熙拿起一块到口酥,端详着,“今天先不回宫了,明天再回,晚上朕想去摇花江边看花市会。”
索大人先是不解地转了下眼珠子,尔后便俯首,“嗻。”然后很识相地退下。
只留康熙一人在餐桌前,就看着那到口酥,帝王用膳,只有自己那很寻常,但他越看那到口酥,脸就越沉,他现在真的见不得半点与她有关的东西,果不其然,他眼前出现了幻影了,他隐约看见有一美人坐在自己对面,对他笑,然后自己用手捞起一个到口酥就吃了起来,还一直在喊着:“猪老弟猪老弟,吃呀,这到口酥可好吃了!”那美人笑得格外灿烂,很纯真很美好,到口酥一口一口地咬着,好似人间除了到口酥便再无任何比其更为美味是佳肴了。
康熙也露出了笑容,应道:“好,好吃你就多吃点,猪老弟看着贞儿吃,就够了。”他还亲自拿了一块到口酥正欲给他幻影里的贞璎送去,贞璎却笑着化成了泡影。一下子把康熙拉回了现实,他慌忙跳起来大喊“贞儿!贞儿 !”他拿的那块到口酥也掉落在地,他的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他冷静回来,自嘲两声,全身无力地坐下,双眼无神地盯着地上那块到口酥,无奈地说:“贞儿,你可真狠心,朕千万般思念你,你却想着从此消失在朕的世界里,两年,你心中对朕,可有半点疚意?贞儿,朕好想你……”眼泪顺势滑落,一个帝王,仅仅为了一个出走的女子,便轻易流下了眼泪。
晚上,摇花江
在前往摇花江这一路,真是热闹非凡,虽说是夜晚,但因为到处有花灯,照得街道都会发亮,丝毫没有夜晚的气息,倒像是晨曦那般明朗,一路过来,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孩童高兴地在人群中穿梭,左手都拿着一个小小的花灯,右手又拿着一串糖葫芦,孩子心里是美滋滋,在享受这样的热闹与美好;更有扑鼻而来的花香,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子,让大家都流连忘返,好不是一番繁华景象。
康熙也被这样的环境熏染得甚是开心,多的是欣慰。
“主子,看来今早我们要是走了,错过这一年一度是盛景,那可就可惜了。”索大人见康熙这么开心,自己也很是高兴。
“嗯,没错,那小二的赏银给得是对的。”康熙将折扇打开,“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带回京城的。”
“嗻。”康熙身后可是跟了不少高手,个个乔装,在各处保护康熙的安全。
“大家快呀,花舟已经驶过来!”一个小男孩高兴地喊着,他这一喊,大家就都动起来了,全都往江边去了。
“索额图,走,我们也去看看。”
“嗻。”
这边康熙和索大人正走过,对面酒馆中走出了两个身影,尤为俊俏,一高一矮,不就是贞璎和俊卿吗?这样就和康熙擦肩而过了?
“怎么出来花市会,你也要喝酒呢,这万一你醉在这外面,难不成还要我背你回去啊?”俊卿口气里虽是百般嫌弃,但也掩盖不了其中夹带的一丝丝宠溺,这两年,他对贞璎而言,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好。
“哎呀,店家和我熟,酒,只是意思意思,我只是来看看赵大娘的病怎么样了,谁知道他们要给我送酒呢,不拿浪费嘛,不过蒟蒻这丫头跑哪去玩了?算了不管她了,”说完还用身体去撞了一下俊卿,“俊卿,咱们去看花舟吧,看看有什么彩头?”
“行,都依你。”
“哈,走喽!”贞璎穿的又是男装,活蹦乱跳地提着酒,走在俊卿前面。
俊卿在后面,看着这抹俏丽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宠溺地笑着,跟了上去,“好啦,你好好走路,别摔了。”
江边的人实在是多,人来人往,想挤到前面看花舟都很是吃力,贞璎仗着自己身材娇小,连人带酒的,强行挤到了前面,俊卿没有跟她瞎闹,只是在江边上的凉亭子,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贞璎而已。
过不了一会,花舟缓缓驶来,惊艳了众人,贞璎也张大了嘴巴。
那花舟足足有三层,上边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的鲜花饰满了整艘花舟,上边还有许多个大小不一的天灯,亮着的时候,远处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坠落下凡间一样,整艘花舟,做工精致,还极为大胆,那花有装饰得让人赏心悦目,突然,花舟上向天空呲溜几声放出了烟花,烟花放上天像一朵盛开的雏菊……各种五颜六色的烟花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五光十色,把夜空妆扮得如同灯火辉煌的宫殿一样,美丽万分。
“哇,真的好漂亮啊!”贞璎一声感慨,旁边的人就注意到她了。
“哎?这不是屠姑娘吗?”旁边的一小哥认出贞璎,就问了出来。
大家一听,就都看向这边,只是因为烟花声音很大,只有旁边这些人听见。
“屠姑娘?屠姑娘来啦?”
“真的啊?屠姑娘吗?”
“额,各位乡亲,大家是来玩的,你们随意就好,不用管我的。”贞璎也笑着跟大家问好,然后拿出酒,给了身边的人,“这酒权当送你们,今晚加菜吧,难得的好日子。”
那人接过,很是感激,“屠姑娘,您已经帮我们乡亲很多了,都没有好好谢过您,您还总是给我还吃好喝,您真是活菩萨呀。”
“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再说我也没少吃大家的霸王餐呀,大家一起,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我们大家就随意,玩个痛快!”
“好,屠姑娘说随意,我们今晚就玩个痛快!”
“好!!”“就是玩!”“对啊,随意!”
看大家都这么开心,贞璎也满足地看向天空,“这烟花,可真漂亮啊。”但她的脑海,却浮现了和康熙一同放烟花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我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他呢?没事没事,他今天早上已经走了啊。”还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回来。
而此刻的康熙,又在哪?他离贞璎还算挺近的,就在贞璎身后一堆人的后面,刚刚走过,贞璎穿的是男装,又站在人群堆里,想认出她着实不易,就又一次擦肩而过,反而和俊卿面对面坐到一块去了,那凉亭子,摆有桌椅,有人招待喝茶,那么大张桌子俊卿自己坐着也是浪费,索性康熙看到空位就坐下去了,“你也坐吧。”康熙让索大人也坐下来。
“嗻。”索大人便也找个空位坐下来。
这时店家上来招呼,问:“两位客官?是要茶还是要水啊?”
“茶吧,再来两碟小吃。”康熙吩咐道。
“好嘞,二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