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去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被这东西束缚着，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去找解开它的办法。后来我才知道，咒术和魂术不一样。只有施放它的咒术师才能将它解开，否则……只能依靠外力强行扯断……施法的那个咒术师已经被杀了，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把它强行拉断了……不好意思……让你……’他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只利箭刺穿了他的胸口……刚刚为了解除我的咒术，他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量……那些人还是追来了……”

泸洺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独自一人哽咽了起来……

赛娜有些怜惜地看着他，不知该干些什么，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赛娜冰凉的体温，好像让泸洺又冷静了下来。

“不要再讲了。”赛娜劝阻道。她能感觉到泸洺现在痛苦的内心，不亚于她的心情。

“没关系，”泸洺擦了擦眼泪，“已经讲出这么多了，没必要再回避了。”

他好像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把这些都讲完似的。赛娜也没再劝他，只是继续静静地聆听。

倾诉者和倾听者的角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掉换了。

“追兵的身影越来越近，龙源硬生生地拔出了后心的箭，带着更多的血。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天真、善良，好像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而我却觉得有些许的不祥……”

“‘你现在自由了，好好活下去!’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把我推下了山崖。那下面是一条河，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我轻松地调动了水的力量，让我缓缓地落入河中。正当我准备爬上去帮助龙源的时候，上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可怕的爆炸声……有一个灵魂强令所有的元素力量汇聚在了一起，最终炸裂开来……强大的冲击力把我从半山腰推了下来。”

“我失去了知觉，再次苏醒时，天已经亮了……龙源的剑，插在我身边的岩石上，剑鞘上黑色的岩石纹理，像是埋葬死人的石棺。我拔出剑来，重新爬了上去……龙源安静地躺在断崖边……身后是数百具死去的士兵的尸体……”

“我在他的身边痛哭了起来，为了我，他用一年的时间去寻找解除咒术的方法，为了我，他背叛了整个帝国，放弃了本应属于他的守护者的位置……一直到死，都是为了我一时兴起的‘自由’……我根本不值得他那么做……”

“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他来看我的那一天，我的冷漠比任何言行都能伤害到他，哪怕我骂他，把他打出去，他都不会还手，他的内心也不会背负那么大的愧疚……是我一步步把他逼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只是想得到我的原谅……可是真正需要被原谅的……是我啊……”

“我在他的身边，不断地重复着他到死都没有听到的我原谅他的话。可是，他会原谅我吗……最后我把他埋葬在了山崖下面，那是我唯一埋葬过的人……也是我永远无法自我宽恕的罪责……”

“在他的坟前，我答应了他，好好活下去。像珍惜两个人的生命一样珍惜自己的生命……经历了这一切，曾经那些东西，荣耀，名声，财富，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我仅剩下的东西，只有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偿清的罪责。我想在这里守护着他，所以我没有离开，只是在平民区里找了一所破房子，安静地住下，等到死的那一天，躺在他的坟墓旁边……”

泸洺讲到这里，眼角的泪已经连成了线，滴滴答答地从下颚流下……

午夜的天空，划过了几颗流星。有人说，它们象征着着逝去的生命；也有人说，它们承载着世间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