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心想:“冷姐姐虽就贴身养着一只雪蟾,但她来去无踪,单就这一味雪蟾甚是难求,况且这味阳盅更是缥缈,除非寻着幽冥前辈,怕是无解了。当下长叹一声。
张玉道:“灵大夫,我寻着你时,你倒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这会儿倒又说得极难?”
见众人眼生一亮,灵陀子道:“罢了,罢了,我年少时曾远赴天山,妥得一只雪蟾,密制成粉。”说着拿出一个雪玉通透的小瓶,又道:“只是这雪蟾极罕珍贵之物,仅此一瓶,如何救得了许多了人,况且单就这一味解药,只能一时压下盅虫,令其休眠,药效一过,若要彻底清除,终还需那味阳盅。”他禁不住二女相激,心想这蟾粉只能暂时克制,却不能解毒,如此也不算违背誓言了。
若男接过那小瓶,也不言谢,无伤要莫寻天服些蟾粉,他却摆手相谢。无伤知他生性豁达,早将生死抛却,也不相劝,众人且走且谈,虽有说笑,却是一笑而过,即又郁郁寡欢,二姝知他因常日兴之死甚难释怀,于路上把话来劝,却不知前方吉凶,灵儿、何掌门等人景况若何,无可预判。
绕过几弯山路,已近昆仑派山门,幺娃子指着山间一道冰川瀑流说道:“宋大哥,你看,那便是仙子瑶池了,相传此峰是玉帝妹子玉虚仙子所居之地,过了此处,便是昆仑山门了。”众人果见那冰川似如玉女垂发,谷间一片冰池,光洁如镜。
上道一处山坡,便是山门大道,但见大道两边,彩旗飘飘,赤橙黄绿,七色纷飞,旗手执立于侧,威势赫然,众人知是各派号旗,想必武林门派大多都已上山,其中哪些掌门高手被百损道人下了玄阴雪盅,却又不得知晓,那些执旗弟子,见了无伤、郭襄等人,都恭敬肃然而立,有的还躬身见礼,甚是客气,号旗一直延绵至山门。
无伤见这各色号旗,少说也有三四百面,大小门派合在一起,昆仑派中岂不是聚集了数千之众,其中不乏五岳派门人,郭姑姑在武林中威望甚高,定是她适才一语传音,将众人唤醒,加之何掌门于中斡旋,才不至着了百损道人的道了。如此一来,只需奉劝百损道人及朝庭高手,此事便可迎刃而解了。
他虽有些远见卓识,但凡何事,却偏爱往好处去想,只当天底下无一人非良善之辈,眼见各派门人甚是恭敬,又想百损道人做了灵儿师父,若冷姐姐也到了,一定能劝其向善,张桢又是玉儿父亲,怎么也得沾些香火之情,又想到即刻便能与灵儿、何掌门等人再见,心头反倒豁然开朗起来。
若男却已思虑万千,只觉无伤哥哥心念纯善,不识前方凶险,各派门人,指不定大半都已效忠百损道人,此人心比天高,张桢其人又是城府极深,灵儿惦念着生身之父,难免受百损道人盅唆,局面却是凶大于吉,稍之不憎,便会引得武林厮杀火并,想到一场浩劫怕是再所难免,也只能临机应变,且看有无法子能格毙百损那恶道,讨得毒盅解药才是。
众人缓缓上山,踏近山门,又闻号角放统,鼓声擂起,丝竹唢呐之音跟进大作,未料适才还在高颂百损道人,这会儿竟成热烈迎宾的排场,若男不知百损道人搞的什么鬼,心中虞虑难平,十分谨慎,无伤笑道:“郭姑姑,一定是何掌门相迎我等来啦!”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人脚步声促,朗声说道:“郭掌门,伤儿,莫掌门……,各位英雄,终于等到你们了……。”但见山门内闪出一名身着白袍的瘦高长者,须眉皆白,脸堆欢欣地扫了一眼众人,拱手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正是何足道。无伤见他,也是十分欢喜,连忙说道:“何前辈,你好。”何足道笑道:“伤儿,我本欲派人下山迎你们,可……。”说着抬头向天,长叹一声。
若男只觉奇怪,何前辈与郭姑姑有蒹葭之谊,久别重逢之下,两人却又孰视无睹。”原来百损道人仗着玄阴雪盅箝制武林各派,何足道有苦难言,难掌局面之下,见众人突破层层险阻,终于赶上昆仑,已是喜不自胜,郭襄面前,心中却又愧汗无颜,不敢与她正眼相对,稍稍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郭掌门……。”郭襄道:“足道,什么不需说了,此番境况绝非人力可为,适才听到丝乐之声,伤儿说是你,我还不敢相信……还当你已经……。”说着轻轻捋了捋他鬓间白发道:“多年未见,你的头发竟全都白了。”何足道伸出手来,与他紧紧相握,道:“襄妹,弹指间,我们却都老了。”
若男心想他两人若非含情企慕,也是一对璧人,却非要等到白发苍苍,生死不预,这才……。一时心中惆怅,不由得伸出手来与无伤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