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不免意外,说道:“公则请直言。”
郭图不敢再托大,恭恭敬敬说道:“主公,如今这雪已经连下三日未停,我昨日令人向这一带老农打听此事,他们说秋冬之雪,一日便止,若是三日未止,大可能连下数日。”
听到这个消息,袁绍面露忧心忡忡之色。
郭图注意到袁绍表情,问道:“主公可是担心什么?”
袁绍叹气道:“天寒地冻,寒风侵肌,我所虑之事乃是三军将士又要徒劳损伤,他们皆是跟随我袁绍的好男儿,若因此受冻受寒,我岂能心安?”
郭图恭维道:“主公体恤将士,宅心仁厚,属下佩服。不过当今情形,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袁绍道:“公则所言甚是,还请继续吧。”
郭图继续道:“如此大雪,百年未遇,意外反常,对我们来说却是天赐良机啊。我等因此受困,公孙瓒又何尝不是。公孙瓒在易京筑高台建营地,深挖沟壑阻挠进军,虽然号称固若金汤,但若是……内部无粮可食,饥寒交迫,一众士兵便心慌意乱,还能跟着他公孙瓒负隅顽抗吗?”
历来粮草辎重乃是一军根本,一旦粮草短缺,将士断炊,纵是孙武复生也回天乏术。甚至还没有到断炊地步,只是放出粮草被劫的消息,军队便不攻自破。
公孙瓒决定在易京屯守,除了聚集将士之外,还将他们的家人全部迁来,一面垦种,一面作为要挟的人质。这种方法虽然手段险恶,但不得不说相当有效,士卒都愿意为他死守,不管这是被迫还是心甘情愿。
易京当中屯有三百万斛粮食,但将士加上起其全家老少,约有十万之众,在袁绍的连番进攻之下,收成被耽误了,耕种无法进行,这些人反倒成了累赘。十万人都是张嘴吃饭的人,加上又有三万守备作战的精壮汉子,所以粮食很快消耗殆尽。
郭图道:“还请主公立即下令,令三军将士尽出。我军目前尚有十万大军,兵强马壮。目前状况,当一鼓作气,趁着公孙军式微,以猛虎之资扑面而去。公孙军的南部营寨与我们连番战了数月,早已成为一支疲兵,又吃不饱穿不暖,哪有抵抗的力气。属下预估,不出三日,公孙军南部营寨必定土崩瓦解。”
“公孙瓒不会来救?”
“哼,”郭图冷笑一声,“观公孙瓒所居建筑层楼,重门固守,妇女传宣,明显一贪生怕死,猜忌多疑之辈。他又顽悍而乐杀,穷兵黩武,不恤百姓,幽州时便能杀恩厚百姓的刘虞,此时又能将麾下士卒家人都迁来战场,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主公放心,南部营寨一旦有损,以其薄情寡义,必不可能来救。”
“三日过后,南部营寨一破,士兵尽降,我等好生接纳,消息传回内部,怕是军心涣散,人心浮动,人人都不敢再为其力战到底。我以为不出十日,便能生擒公孙瓒。到时候大将军您携胜利之威,四州之地,大举南下,曹操必定两股颤栗,拱手纳降,徐州豫州皆可传檄而定。”
不得不说郭图口才极好,及其富有演说能力,不愧是颍川书院出来的学子。
袁绍被他一番鼓动,顿时以为易京之战不过如此。此次,郭图率先做出的谋略,令袁绍砰然心动。大军北伐已经快四月。虽然终日锦衣玉食,行走居住全都是大将军的规格,然而营寨当中的环境终究让养尊处优的袁绍袁绍不太适应,要不是他乃是三军统领,易京之战迟迟没有结果,他早就想率军南下回到邺城。
前不久妻妾刘氏传来书信,在邺城给他诞下一幼子,更是令袁绍归心似箭。
他虽然心中喜悦,却面如常色,不教任何人看出他内心所想。
见沮授跪坐一旁,眉头紧紧拧着,面色难看无比。袁绍热切的心情骤然冷静下来,想到了以往的某件事。他没有立即回答郭图,谨慎问道:“公与,你今日来此是为何事呐。”
郭图见主公对他的话并未有任何表示,反而转头问及沮授,咬着牙,心中便有极大的不满,但却不敢对袁绍有任何怨言,将这一切全都洒在了沮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