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十月,河间郡,易京。
冷风如刀,大雪似雨,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落在苍茫的大地之上,远远望去,远山旷野都被染上了一层白色。
冰天雪地之中,两垒密集森严的营盘相互对立,给原本平静的雪景,增添了无穷的肃杀之气。
营盘之中原本是禁止胡乱奔跑,但此时一位身着蓝色儒袍的文士,撒开腿往中军大帐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过去。
走到中军帐外,帐外除了守备着的十名壮硕如牛的亲卫,还另有一位年近半百的文士,他脊背稍稍弓着,双手交错插入宽敞的袖口当中避寒,身前的领口与背后的发髻都因天气,而沾着白皙的雪花。这名文士眼睛微闭,侯在帐外等待主将的传唤。
“公与,你又要见主公?”蓝袍文士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擦去脸上的雪。
沮授听到有人叫他,这才转过身来,见到来人的面目,根本不恼,抬手一礼道:“原来是公则啊,你怎么也来了?”
郭图笑了笑,“怎么,只准你为主公献计,却不许我见主公一面。”转而他也不顾及沮授的脸色,抬头望向天空,叹道:“这北方的天气啊……真是好大的雪,以往哪里见过如此壮观的雪景。雪一来,怕是有些人的日子不好过了。”
沮授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帐内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公与,进来吧。”
郭图还未禀告,此时低声说道:“主公,公则求见。”
“一并进来吧。”
郭图笑了笑,而后当先一个撩开帐门,钻了进去。
中军大帐,帐幕长三丈七尺,高一丈三尺,用双层厚实牛皮缝制,檀木做骨架,既能抵御北方严寒又结实耐用。
大帐的三分之一作为起居寝室,另外三分之二则用木板隔开,做军事会议大厅。
帐中的陈设较为简易,一页绘虎雕龙的屏风摆在五尺案后,五尺案边另有一四尺案,作为文吏主薄办公的地点,案上摆满了案牍。此时才刚刚天亮,陈琳并未赶来。
故帐内坐着的只有袁绍一人。
袁绍并未着甲,不过穿着一袭深黑色朝服,内衬白色中衣,外敞披着一件大氅。他方才睡醒,此时端坐在主位之上。
袁绍英俊威武、仪表堂堂,久居高位的他一举一动都蕴含一种威严气势。
郭图沮授一并走入帐内,脱了鞋,两人来到袁绍身前的地方坐下。
“主公。”两人并手执礼。
“这么早便过来找我,所谓何事?是北方的事还是南方的事?”袁绍端着一杯热水,吹着上面热腾腾的白气,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坐下两人一眼,似乎他根本不关心两人的来意。或者说,他已经对两人来此的目的有所猜测。
郭图抢先说道:“主公,在下所来既是为北方事,也是为南方事而来。”北方事就是公孙瓒的事,南方事指的是冀州之事,徐州、豫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