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兄长在喝下医匠的药后,第二日早晨就醒过来了,身体还未痊愈,兄长便嚷着要亲自向公子道谢。”
“身体还是更为重要一些。些许小事而已不必太过在意,若日后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李管事,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想他不会再像刘管事一样。对了,你父亲患的是何病,那位医匠有没有看过?”
张汹轻描淡写地说道,然而吕翔听在耳中,却激动不已。他绝不会没想到主将张汹会对他自家阿父的病情嘘寒问暖,虽然仅仅是一句询问,然而两人地位的差距却叫吕翔知道其中的难得。
吕翔看了张汹一眼,希冀地说道:“那日医匠只吩咐诊治兄长,却并未有精力关注到阿父。”
“嗯?”张汹说道:“那你今天训练完毕就去找李管事,请个医匠再去替你父亲看病,一切用度用从府上扣除,就说是我的意思。”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吕翔不知何以为报,只愿意追随公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吕翔抱拳,即便穿着戎装多有不便也行了一个大礼。
他言语之间的态度有所变化,张汹救活了他的兄长和父亲,两份恩情叠加在一起,吕翔除了以死相报还有什么能够报答公子的吗?
张汹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这莫非是以前看过的穿越里纳头就拜的情节?如今类似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宣誓效忠,惊喜之下还未反应过来。张汹知道汉代轻生死重承诺,说出的话必定要兑现。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一诺千金便是说的对诺言的重视程度。吕翔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既然敢做出如此承诺,那么他必定心中已有了决心。
其实他这么做,张汹心里还是有预期的,只是没想到发生如此突然而已。张汹一把将他扶起来,道:“这只是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吕翔,我没记错方才你是紧随我之后,第二个抵达终点的人吧。”
“是。”吕翔点点头。
“好,”张汹赞赏地看着他,由此看出来吕翔的武力必然不弱,他跟着自己也不会扯后腿,便勉励道:“今日下午还有训练,你也要好好努力。”张汹想要看看早上吕翔惊艳的表现是昙花一现还是真实本事,若是后者他便有进一步安排的打算。
午间休息,有人打着瞌睡,有人闭目养神。不过半个时辰后,训练开始了。
此时正午过后,乃是一天中温度最高,阳光最为毒辣的时刻。熔炉中的炼烤恐怕也不过如此。
休息时,李管事秉承张汹前几日的吩咐,从坞堡里由牛车拉出一车车沉甸甸的东西,叮咛哐当,来回好几趟才算完成。
这是一副副盔甲和刀矛。
竹片木片材质的木甲,大约有七八百副的数目,它们都是黄巾年间花了大价钱从工坊里买来的,但自从黄巾平定大将军稳坐冀州之后,武备一天天懈怠起来,这些木甲便堆在仓库里忘记了,到如今有些年数,表面积满了灰尘,绳线大部分都腐烂。张汹令家中会纺织活计的妇女连续几夜缝制修补完毕,直到今日中午才全部赶工完毕。
刀和矛并非是仓库里的库存,而是临时叫木匠赶制出来的新品,因为用铁锻造需要不少时日,如今训练急需要武器,就先用木制的东西代替了。
张汹命令这些部曲站好,然后一个接一个上前领这些武器装备。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一副木甲已经算作最好的装备,大批大批的底层士兵是没有任何防具可以穿着,好上一些的便穿着布甲皮甲。以往张汹所预想的铁盔甲,那是将领才有资格配备的装备,恐怕整个河北也不过百副。
张汹手底下就这么屈指可数的兵丁,自家部曲算作自己嫡系部队,一切配上最好的,是张汹的打算。
可木甲也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炙热的露天,配上一副沉重的盔甲,对受训的士兵来讲是一种折磨。
可是军令不可违,他们已经体会到违反军令的可怕,再也不想体会一遍半死不活气都喘不上来的折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