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你不觉得我额头滚烫的厉害吗?”白山水翻白眼道,他是真没那个精神气折腾了。
自打青衣剑冢惨案之后,六年来,白山水身体日渐虚弱。
二人无事的时候,水里摸鱼上山搂兔爬树掏鸟窝,只要带点荤的,弄熟了都给填补进了白山水虚弱到令人发指的窝囊身体里了。
别看包谷说的轻巧,什么卖鸭掌二爷摊贩里捡剩下的鸭掌,谁不知道那二大爷是出了名的抠门汉子,连他自家丫头闺女一年到头也就是吃上一顿半顿的红烧鸭掌,那还得指望了中元节那天乡亲们都图个喜庆多去猪肉摊齐大娘那里要块肥肉,过个好节。
也不知道这回胖子是在二爷摊贩那给人指使了几天来才换来一顿下脚料的红色鸭掌。
按道理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不至于让白山水就自暴自弃没了盼头,只是一来他出身青衣剑冢,打记事起便是鲜衣怒马山珍海味惯了,二则家门不幸,惨遭屠戮又无力复仇心中郁结难消。
不过最让他难受的就是自从被剑冢主人,也就是他的父亲白贯河,将一柄剑炉新铸飞剑打入他体内后,身子骨就一日比一日消瘦,对于荤腥的渴望几乎让他抓狂。
也试想过,去村庄试图偷点鸡鸭啥的,好几次看见被扛锄头的壮汉,看瞧瞧自己的皮包骨就觉得多半是没戏。
包大娘如今身体也不好,自己临死了哪有厚脸皮再去蹭这口饭。
想到万一将鸭掌刚塞到嘴里自己就嗝屁了,这鸭掌人家是拔出来继续吃呢?
还是就这么可耻浪费了?劳烦,顺便给刨个坑埋了。
“山水哥,你是不是又没力气了,我背着你。”
眼看着白山水将闭上双眼,胖少年包谷没有犹豫,一把将软绵绵的瘦弱身躯小心的背在后背,再往上耸了耸,将白山水的屁股往上提了提。
背上的瘦弱少年白山水疲惫的闭着双眼,只是柔软的身躯不自觉的颤动了两下。
...
包谷憨厚却并不傻,从多年前就看出来白山水的身份并不一般,可并不妨碍他与白山水成为朋友,他从心里想喜欢这样的朋友,表面上与他一般无异泥腿子似的混迹市井,可白山水看事看物却与他的世界观迥然不同,他知道这是一个心有沟壑的人,哪怕叫他一声山上哥,却都是自己这个当弟弟在照顾他,依旧是心中欢喜,因为这样的雏凤没有拒绝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没什么朋友的憨厚少年胖子需要有人这么看的起他。
所以,包谷今天其实有点生气,山水哥破天荒的拒绝了他,哪怕他不认为山水哥真的要嗝屁了,但是心中依旧有不详的预感,他要将白山水尽快带回家,只有在家里他的一切不安才会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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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城的灯火渐渐亮起,炊烟升上空中,融入湿润的空气里。
青石板被包谷厚重的脚面踩踏,不时踩进泥泞的水洼里,水花溅起渗入布鞋之中,再转过三个街巷就该到家了,包谷盘算着最近的路程,不远处三道狭长的人影从前方的灯影里缓缓走来。
一只猫头鹰悄无声息在头顶附近盘旋,像是领路。
白山水将头从埋在包谷厚实肩膀后重新抬起,眯起丹凤眸子。
前行三人走到二人十丈前瞬间静止,动作如出一辙,一眼看见从胖子身后探出的脑袋,三位青衣矫健汉子立即同时奔驰到上前,跪下行礼,恭声道:“卑职青衣三魂。拜见少主!”
如同死尸被背在一脸愕然胖子身后,白山水轻轻凑在包谷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胖子,晚上真不吃红烧鸭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