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巷里。
白山水横躺在半麻袋谷壳上,全身说不出的燥热,脑子放空,眼皮像被跳蚤扯紧,跳动的厉害。
街道上的雨淅淅沥沥下着。
时不时有几滴豆大的雨点,从小巷年久失修的屋檐上方,残破瓦砾的缝隙里滴落,浇落在白山水的额头,随后,白山水的两撇笔直眉毛间便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泛起犹如雨点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淡淡雨雾。
此刻,少年瘦弱身体内正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热量,只觉得身体轻飘飘、软绵绵又沉甸甸的,像阴霾天空的一朵乌云。
偏僻巷弄里不时走过急匆匆赶着避雨的行人,却少有将目光奢侈的投到一个流落街头的落魄少年身上。
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而已。
自从青衣剑冢被洗劫后,再没有往日风光的西陲小城青羊城里,这样的可怜人比比皆是。
....
雨一直从昏白的清晨下到了傍晚,附近几家稍微富足点的院落里已经亮起油盏。
白山水许是昏沉了太久,意识开始从混沌中觉醒。
他试图从麻袋上翻身而起,努力着尝试几次,最后只能将没什么神采目光定格在了即将化作黑夜的天空。
“或许,生命会伴随着黑夜一起消失,然后只是睡死过去,青衣剑的秘密也会随着自己的身体一齐消失在世间,也好。”白山水自嘲的想着。
“山水哥,你怎么在这?”
一声浑厚的嗓门灌入白山水的耳膜打断了他的临终思绪,旋即在他的仰视目光里映入一张宽厚肥胖的面庞。
“包谷,你祂娘的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晃荡什么?”
白山水尽量大声的开口,保持平日里打闹玩耍的语调,却依旧显得中气不足。
正常人都能察觉到他的气息微弱。
不过,眼前的胖少年除外。
只见胖少年用粗壮的手肘一把抄起仰卧着的白山水胳膊,几乎将白山水瘦弱的身体抬离谷袋,大咧咧道:“嗨,就是我娘让我找你去我家吃饭,红烧鸭掌,嘿,今天我在摊贩二爷那捡剩下的,香哩,走吧··我去你家找你来着,你不在,这不就出来寻你了。”
白山水苦笑摇头。
“胖子,就没见我要死了吗?你去吃吧,就别浪费这口粮食了。”
...
白山水原本被抄起在空中的瘦弱身体,猛然间被放下,重重的摔回麻袋之上。
疼得白山水呲着牙,几乎昏厥。
包谷重重的一巴掌覆在他额头,一脸的惊疑,道:“吓!山水哥,你说啥胡话哩?你这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紧,睡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