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须卜鹿姑看来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两营人马中且不说以轻骑为主的风字营中有多少是当日窝在戍堡或短暂抵抗后丢盔弃甲的缩头乌龟。
就连那山字营,没有打过任何仗的难民都能受到敬佩欢呼,这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风字营和山字营!?
自己凭哪点要去受气?!
有道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须卜鹿姑本想将此埋于心中但他显然是一个典型的北地汉子,直爽,精悍,勇武,却唯独藏不住事,恰逢张景宗出现又开口询问他自是合盘托出,希望凭借着对方的身份能够帮助自己获得镇民们的尊重。
不过令须卜鹿姑始料未及的是听闻此言,在他看来本以为会一口应下的张景宗却是忽地皱眉不语,见此情况他心中一突暗道自己不会是哪儿说错话了吧?
若是引得这位军主大人大发雷霆将自己一顿责罚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牵连库狄云这小子才好!
想到这里本是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得须卜鹿姑不禁有几分揣揣,不过就在这时库狄云却忽然将手臂轻轻放在了他得肩膀上,他再次一愣侧头望去见对方正微微摇头,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见此须卜鹿姑纵有万般疑惑与不安也只能强压心中,随其静候在侧。
须卜鹿姑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在张景宗的心中掀起怎样的波澜,这本是其为自己遭遇打抱不平的愤愤之言,可当此话被收入张景宗耳底时,这位此刻正处于怀荒镇风口浪尖上的新任军主却彻底愣住了。
若不是眼下库狄云二人就在跟前,他当真想要狠狠抽上自己一耳光!
是呀,自己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自己怎能忘记!?
正如须卜鹿姑所言,当日柔然来袭怀荒大势虽一泻千里,前有于景藏于戍堡后有镇兵溃散奔逃,可到底是有人拼死一战甚至存活下来的!而且至少有百人之多!
哪怕这百人中并未有多少随自己追击柔然人,但这并不是自己忘记他们的理由。
因为这百人是自己真正能够尝试笼络的对象,他们不乏热血与悍勇,缺的只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罢了!
当日马场点校他们不信任自己没关系,可现在呢?
若是能将其招入麾下,那么对于自己的实力绝对是一股巨大提升!
毕竟风字营作为一把尖刀利刃,战力不能再有半点稀释是自己的核心思想,而随后大多由各部落难民组成的山字营却是需要大量的中底层军官,也只有这些中底层军官的加入才能使得山字营快速形成战力!否则一支彻头彻尾由新兵组成的军队在这大漠边关简直比纸还薄!
所谓大浪淘沙始见金,柔然来袭便是一场巨浪,而这些曾奋起反击又活下来的镇兵即便称不上是金子想必也足以能撑起山字营这支新军中底层军官的职位!
一念及此张景宗精神大震,尽管险些遗忘这批镇兵对自己而言是个不容出现的错误,但好在现在发现仍不算晚,明日一早他便会着手此事,不奢求尽数囊括,若有一半他便满意。
“须卜鹿姑我问你,你会带兵吗?”
回过神来张景宗再次露出笑意,这一次他终是认定了须卜鹿姑或许还真是自己的半个福将。而此时的须卜鹿姑见张景宗露出笑意也暗暗长出一口气旋即他仿佛想起什么般立刻昂首挺胸大声拍着胸脯道:“禀军主,我会!”
“那你可愿入我山字营担任队主?”
“谢军主!卑职万死不辞!不过大人...卑职...”
“但说无妨。”
“马场中还有先前与卑职共同养伤的八人,个个都是一流好手,我等皆愿为军主效力!”
“好,本将一并收下!”
.......
须卜鹿姑欢天喜地的带着好消息走了,这方的张景宗却逐渐恢复了严肃,他一边向着大帐处踱步一边轻声道:“库狄云,这军规是否太过严苛,要知道纵然是京师洛阳驻军也万不如此!”
尽管库狄云已是显露治军之能,可张景宗仍有几分不放心,毕竟前者是突然升迁,若是只为彰显威望而定下苛刻军规难免会引起不满,届时恐更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