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当然比一个为他穿衣的妇人更危险。徐念之默默想着,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眼前一切让人难以判断,充满着诡异和不安。妇人给他穿衣后,暂时没有管他。她轻快地从远处拖来了一些干柴,用一个小小方形的盒子,只在上面咔嚓按了一下就生出了火苗,和他平日用火石击起的小火星比较,简直如黯星与日月之对比,让徐念之顿时大吃一惊。好在瞬间燃起的小火堆,让人安心不少,女人从袋子里摸出一块亮闪闪的方块,貌似锡箔纸,这也是南方极少见的,只在某些富商的私人作坊少量有,当然与这个女人手里的还是有区别,且一打开就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原来里面包着一块干粮,徐念之顿时感到肚子里急切的呐喊,他需要食物和水。
没有让他失望,一个奇怪的瓶子,透明似水晶但很轻,里面是满满的清水,送到了他的嘴边,张开嘴喝几口,顿时精神好了不少。貌似糗古代干粮,用米面豆类炒熟磨碎,再加水搓成条晒干,能储存很久的食物有点硬,但味道比糗香甜,妇人掰成小块塞到了他的嘴里,同时也塞一些到她自己嘴里。就这样,他们共着吃完了这一块糗,虽然不多,但好像也填充了肚子。
月亮渐渐升起,密密的林子,此时神秘安静,仿佛掉进了沉寂的黑暗中,偶有风声吹过,树木微微摆动,沙沙作响,投下斑驳不可捉摸的阴影,有小兽在林间窥视。
女人四处打量,似乎意识到有些害怕,但她袋子东里西很不少,不一会,她又拿出一团布料,用一些“铁杆”一撑,就成了一顶奇怪的帐篷,当然那不是铁或是钢,看上去更为轻便结实,徐念之判断。如果军队里采用这种帐篷,该多么省事。不对,若是这种材质做成箭头,岂不是又锋利又射程远?但徐念之马上一声苦笑,自己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还想什么行军打仗?今日所见所闻已经非同一般,多思无益。折腾一会,妇人又拿着毛巾和一个小刷子去了溪边,大概是去洗漱,女人就是麻烦,哪个世界都一样,他暗暗想。
是的,此时的他,在将近一个时辰里,了解到了自己来到了一个异世界。这个世界和自己所熟知的应该有很大的不一样,除了这个妇人身上没有一件物品是他认识的,还因为她的言语举止。
庆幸的是,树木天空是熟悉的,林间天空上隐约可见的星星和月亮是熟悉的,而且这个女人的黑头发黑眼珠,模糊可辩的方言,说明这是和中原很接近的一个地方,而不是蓝眼珠黄头发或是黑皮肤的异族之地。他强定心神,安慰自己。
洗漱后的妇人,又去捡了一些柴保持着火。她拿出一个能发光的小方盒,看了一会后叹着气塞回口袋,说“没有信号”。信号,徐念之想起了那个宫门口的红灯笼,那摔下的酒杯……
他被安置在火堆边,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身上被轻轻盖了一件薄衣,妇人进了帐篷,不多久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她睡着了。看来这里就他们两个,目前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睡的地方不妥当,草地,这个时候是干燥温暖的,但在山里到了半夜,它就会慢慢布满露水,估计到了早上,他就会全身是湿的了,这对他看来比较脆弱的身体极为不利。此时他无力反抗,只能腹诽这个女人实在是不懂常识。
徐念之看着天空上点点繁星,有点淡,好似有薄薄的一层轻雾,那熟悉的星空,可以辨明方向的星宿,他还是在中原大地上的吧?安静的四周,熟睡的妇人,他记忆中姨母温柔的拍打,低声的呢喃,多久没有想起过了,为何在今夜浮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没有死,还遇到了这个奇怪的妇人,但冥冥他已经预料到,不仅过去回不去了,他是身体回不去了,他的世界也回不去了。
没有多做感叹,他开始了修炼。
是的,他是一名修真者,虽然尚未筑基,但他早就不是普通人,他更常做的是用俯瞰的眼神看待终生,即便他就是从这众生中脱颖而出的。炼气六级,是他上辈子已经达到的境界,这已经超越凡世中很多人,让他在军队中所向披靡,在和仇敌周旋中常常得以保全性命。虽然他最后死在了筑基者手里,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