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草原的初冬与中原迥异,早晨在太阳升起之前有些许薄雾,空气干冷,风如刀割,身体孱弱者不是被冻僵就是易得鼻衄。然而,着对于修真者来说,毫无影响,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挨到中午时分,一旦日上三竿,大地回暖,便一切正常。由于黄河九曲唯有一套,因此河套之地广袤无垠,东西宽两千余里,南北纵深三千余里,其中河水支流无数,组成了密密麻麻的“水网”,滋润着这片肥沃无边的草地,使之成为整个大漠草原中最适合畜牧业发展之首选宝地,再加上河套东临匈奴王庭,北抵阴山南麓,西与月氏接壤,南连九原边地,俯视关中平原,自古乃是“四战之地”。从千年前商朝征伐鬼方开始,到五百年前犬戎攻破镐京,从四百年前春秋五霸之晋国北并诸狄,到百年前战国七雄之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于阴山南麓,从几十年前赵国因惨败于长平之战而不得不将河套拱手让给月氏,到十几后匈奴为抢夺河套而大战月氏,再后来秦将蒙恬率军北伐匈奴,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仅在于河套之地水草丰美,冠绝大漠,还在于河套在军事战略上具有“跳板”之作用,若草原游牧部落得之则可以此大举入侵中原若中原王朝得之则可以此攻伐草原诸部。这河套之地就好比是一把利剑之“剑柄”,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有底气,若授人之以柄,则自己遭殃。始皇既是一个眼光独到的政治家,又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战略家,当然明白这河套之地对整个华夏中原之重要性。
一路上,始皇分身与女儿、女婿同乘一辆轺车,随口问了问最近边关的情况,得知一切正常,基本上都是草原诸部之间为了争夺水草之地而相互攻伐而已,尤其是陇西以北的塞种部族如月氏、楼兰、乌孙、大宛、揭呼等与陇西以南之发羌、犬戎、浑邪、娄烦、白羊等部落为了争夺河西走廊之地而相互攻伐,战事偶尔会波及到大秦国陇西郡之边地,但临洮关口有五万秦军锐士常年驻守,且以黑衣秦骑为主,想必那些野蛮人还是得顾忌“飞骑祖宗”的。
就这样,始皇与国尉蒙恬和华阳公主一行率领三万秦军锐士押运辎重,一路北上,以天为穹庐,以地为卧席,放眼草原上无数牛羊马匹自由奔放,近看已归顺大秦的牧民们富足的自由生活,再远眺河道两旁的滩涂上偶有不少来自中原的农夫们在种植五谷杂粮,此诚乃一副人间天堂的画卷啊!他们终于在旬日之后抵达河套北段之阴山南麓,秦军驻地遥望在即。
驻守在河套的三十万秦军不会集中在一个地方,实际上乃是分为多处驻扎,沿着河水走向,每处数万到十万不等,相去不远,最多几百里,且都在阴山南麓附近的险要地段,因为此时的万里长城已经修到阴山之巅,仅仅阴山一段之东走向就有两千里,若是算上秦统一前所修之纵贯河套通往西南连接陇西临洮段和往东连接赵国云中郡等长城,则河套长城已不下五千里之遥也!其中最大的一处军营便是主将王离驻军之所在,依山傍河,背靠长城,南面而镇守河套,视野及其开阔,若是天气晴好,则可远眺数十里,因此他远远就看到始皇一行。
朝廷派出三万蓝田精锐护送辎重粮草,由国尉蒙恬亲率而来,太上皇陛下和公主殿下一并陪同。这消息早由传令兵送到中军大帐交于众将。待近前,主将王离喜不自禁,忙率领众副将出来迎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行军礼道:“臣等甲胄在身,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免了,尔等起来吧。”始皇分身说罢后,扭过头来瞟了一眼女儿和女婿,随即又道:“朕已不在其位,不必谋其事。然久在宫中觉得烦闷,趁着女儿出嫁随夫戍边,朕便替其兄长来送她一程,于是就来河套了。武备、辎重和人员交接之事就由诸位将军与国尉处理便可。”
“臣等谢过太上皇陛下,谢过公主殿下。”一众武将礼毕之后,纷纷直起身来,上前与蒙恬见礼,拱手抱拳道:“末将见过国尉。”礼毕后,双方各自指挥一校兵卒过来开始交接。
两校兵卒已有万人之数,照单核对,逐一点数,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任务便交接完毕。
“启禀将军,粮草辎重和武备皆以核对完毕。”一小校小跑而至,拱手抱拳,行过军礼,朗声说道:“粮草十万石,御寒衣物三十万套,精铁箭簇亿万支!此外,还有新式甲胄一万套,巨锤、长刀、大斧各一万,三叉长戟、阔身长剑、五尺铁盾各三万,多弓连弩、六尺铁盾、铁胎连弩、铁胎强弓各五千,多弓强弩、跷板连炮、普通战车各一千,刀轮战车一百乘。禀报完毕,请将军过目。”那负责验收之小校手捧一张羊皮纸上前,把清单呈交给主将王离。
待王离等戍边将领们接到小校汇报后,皆是吃了一惊,虽然猜到此次朝廷所分发的物资会很多,但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多。于是纷纷拜谢道:“臣等代边关将士们谢过陛下、国尉。”
“诸位无须多礼,”始皇分身颔首微笑,轻抬手臂,大袖一挥道:“朕代皇儿向诸位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