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汉子抬起竹舆,架着老妪跨过院子,苏杨儿、小玲二人被人赶着紧随其后,他们走向内堂,堂前有个池塘,水中生着几株开败了的莲藕,一片枯黄凄凉。见这里只有独栋小屋,旁无门扉,苏杨儿悄声道:“一会儿我们谁都不要理她,气也气死她。”
小玲点点头,正想回话,却听那老妪骂道:“两个小骚蹄子,还不快点滚进来!”
老妪自伤命薄,十余年来性情变得极其乖戾,此刻眼见仇家女儿便在眼前,还出落的如此标致,心中恨意可想而知。是以张口闭口对她们不是小贱人,便是骚蹄子、浪蹄子之类极尽羞辱之能事的称呼,听得苏杨儿头皮发麻,心道:“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她们跟着走进屋中,只见当前一张长桌,上面除一盏油灯外,别无他物。两名汉子退了出去,关上门来,屋中登时变得阴森森的,那老妪挑亮了油灯,更映得她眉目阴鹫。
但此刻离得近了,再细瞧她长相,虽已是满头华发,面上却未生皱纹,面颊微红。她双目直瞪着苏杨儿,忽然说道:“小贱人,你娘没有教过你,到别人家不能盯着主人看么?”
苏杨儿低下头来,心里却并不觉得如何生气,因为她连苏父都没有见过,更莫提苏母了,是以即使这老妪骂遍她祖宗十八代,她也是满不在乎。反倒觉得自己因此被莫名其妙卷入一场与她毫不相干的前代恩怨中,实在是倒霉之至。
见她不答话,那老妪又厉声道:“我在问你话呢,你为甚么不答我?”
苏杨儿知她是在存心找茬,原本想使个“沉默抵抗”,可见她咄咄逼人,又忍不住说道:“老婆婆,我不管我家里是谁和你有仇,都和我无关,何况你适才同我丈夫说好了,等他明日把人给你带来前,你都不能伤害我们!”
所谓作戏做足,既然水寨中人皆以为她与陆靖元是夫妻,此刻索性便已丈夫称呼起他来,且她自持自己有一层人质身份,料想这老妪不敢对她怎样,竟想与她讨价还价。
那老妪脸上犹似披上了一层寒霜,森然道:“我甚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来人!”
只闻“砰”地一声,守在门外的两个汉子应声走进房中,老妪道:“把这两个小贱人扒光咯,先送去给家里的兄弟们好好快活快活,再把她们送到花子窝里去,给那些穷兄弟也尝尝鲜,但不要把她们给弄死咯,省得来日有人说咱们不守信用。”
听到这话,两名汉子面现喜色,苏杨儿、小玲二女却粉脸倏白。见他们便要动手,苏杨儿这才想起这老妪似乎真的没有答应过陆靖元甚么事,只是命他去将手帕主人寻来,念及此处,她慌忙喊道:“婆婆,我们再也不敢了!”
“住下。”老妪叫停了两名汉子,冷笑道:“不敢甚么啦?”
只听苏杨儿道:“只要您不伤害我们,不让男人碰我们,您说甚么,我们都愿意做。”那老妪道:“好,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跪下。”那两名汉子闻言一阵失望,自知老妪改了主意,识趣退了出去。
苏杨儿却像是没有听清,问道:“您说甚么?”
老妪厉声喝道:“我让你们跪下讲话!”
“啪。”小玲是被人使唤惯了的婢子,被她这一喝,吓的立刻跪在了地上。苏杨儿却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自觉“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一见那老妪又要将那两名汉子喊进来,慌忙一跪到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老子也不是男人了。”
她这一跪自是有万般不情愿,可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小玲考虑,这么一来,她再也不能反抗这老妪,一时竟然想道:“跪便跪罢,给这些臭男人强奸,还不如给陆靖元强奸。”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她自己亦被吓了一跳,正觉此刻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老妪道:“小骚货,你脸红甚么,莫非你喜欢让你丈夫以外的汉子糟蹋你?”
原来她因适才那个念头,双颊不觉生出晕红,恰好被老妪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