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小公主一夭折,皇城瘟疫就没了!”
“所以才说是个不详之兆,要是皇后再诞下其他血脉,你说,这天下会不会还要出事儿?”
“灾祸!灾祸!”
议论此起彼伏,一句句说得让人无法辩驳,听来只能哑然。就连中和外殿里,皇甫治闻得传言不断,都摇头叹息。说到底,所指皆向他与苏芷菡之女。个个都认为她是灾祸,是不详。本来他也半信半疑,可掖庭惨事后,所有一切都蹊跷难解。不止是他,就连钟离都寻不出原由。
故他只得去信。他一夜风流犯下过错,愧对的不只西钥香染,更有天下苍生。留得他与苏芷菡血脉的一天,就会殃及无辜百姓。
“陛下,百姓对皇后意见甚大。虽说只是传闻,可、可真假扑朔难辨,微臣担心…”
“陛下,既是瘟疫见好,不如趁此机会整治皇城,以求早日复得从前昌荣。”苏之言极少会断人话语,突来谏言一句,着实让殿中众臣诧异,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苏芷菡系丞相府所出,如今字字句句针对了她,苏之言怎忍心听。
就算苏芷菡再不孝,也是他抚养长大。是她一心一意要求权势,也是她阴谋算计自食苦果。他说过,这妄念终归要害她赔上性命。他今日可以在朝堂上为她说二三句,可后宫中,她还须默默承受丧女之痛、是非议论。
更不知道,钟离和皇甫治今后会如何看待她,她又该如何像当初所说,周全保身,称霸后宫。苏之言摇摇头,迈出中和外殿。万里晴空无云,一扫先前阴雨连绵,苏之言看得叹息:“芷菡,你执念太深,终有一天要因此丧命。”
建章宫外。
苏芷菡装扮得秀外慧中,一双眼探向殿中,软着嗓音问:“张公公,陛下可在?本宫有事想与陛下说。”
“回皇后娘娘,陛下早朝后忽觉困倦,特意吩咐老奴不要让外人打扰。皇后娘娘若是有事,可否等陛下醒来再说?”张公公一张脸上皱纹遍布,话语也是平常的恭谨。苏芷菡从他神色言辞里挑不出什么可疑,只能认了倒霉,乖乖地转身离开。
眼瞅苏芷菡拐过回廊,张公公速速迈入殿中,轻声报:“陛下,皇后娘娘已离开。”
“嗯。”皇甫治点头应答,好似松了口气,示意张公公退下。
他就猜测兴许苏芷菡因丧女之痛痛苦难忍,会来建章宫寻他。可早前,他与钟离说起瘟疫一事时,便都心照不宣地偏信传闻。朝中大臣对他应有不满,他若还与苏芷菡交往紧密,怕要被牵连。
“朕觉得蹊跷,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
“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择利处而栖,才是生存之道。虽说小公主夭折,本宫也深感惋惜。可为了这些失去民心,便是不值。陛下应是明白。”
钟离合上青瓷杯盖,她的治儿应是明白,因此疏离苏芷菡是上上之举。为的,是江山稳固为的,是保全权势。苏芷菡自开始就只是她用来牵制西钥香染的一颗棋子,眼下她连最后一点价值都失去,那她还留她何用?
“娘娘,皇后听得娘娘身子不适,探访无望后便离开了。”冉竹弯身,凑在钟离耳边缓缓地报。钟离若有所思地闭眼,回避几日总是好的,只是她还未想好是否真要弃苏芷菡不顾。瘟疫一事实在可疑,她许多困惑不得解。怕是轻率从事,会给了西钥香染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