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分娩之痛痛得夜不能眠,哪怕先帝忙于朝政极少问候,本宫只要看得陛下模样,就觉得欢喜。故现在看看皇后总能理解其中许多情愫。陛下要是不忙,就多去毓秀宫陪陪皇后,陪陪小公主。”
皇甫治想说,可在钟离面前,他只能忍下。钟离字字句句真情,要他如何拒绝?即使他对传言半信半疑,即使他片刻都不想待在苏芷菡身边。“朕明白,朕今夜就去毓秀宫。陪陪皇后,陪陪小公主。”
“当真?”西钥香染正坐在桌前挑着发簪,听来谢白兰喜讯,玉面簪子落下,眼眸盈盈如水。“治当真留宿毓秀宫?”
“老奴从华清宫处听来,应不会有假。”
一想要与皇甫陌相见,西钥香染就激然地站起。“快,快,我想先去沐浴,冉竹替我知会陌一声可好?”西钥香染解着束带,慌慌张张地散开绾起青丝。
“知会什么?”皇甫陌就像潜在风中,声音悠扬,他抬眼目光追着西钥香染她回头,她又惊又喜,她顾不得继续去解束带,扑向他张开的胸膛。
谢白兰知趣地合门,暮沉,夜至。昏昏屋内,她与他有着太多情话要说,就好似乱成一地的衣衫,纠缠不清不晓得从哪儿说起。应了烛火不断传来的,是她唤着他名时的嘤嘤软语,一遍遍。
毓秀宫。
眼看天色暗下,苏芷菡受不得皇甫治的沉默不语。轻轻柔柔开口:“陛下,该是歇息了。”
“嗯。”皇甫治只回了她一字,终于肯搁下书简,挪动几下,迈开步伐走向床榻。“陛下,臣妾来帮陛下可好?”苏芷菡急切,想宽衣解带是夫妇之间寻常事,一双手就搭上了皇甫治的腰。
皇甫治反应过来,往旁迈开一步,避开她迫切的目光。“不必了,朕自己来就好。”
苏芷菡双手悬空,无力垂下,只能看皇甫治自行更衣而躺,不断地提醒着她,他会在此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只是出于对钟离的顺从。
那烛火熄灭,一切沉入黑暗,又与平时有何不同?她还是凄凄地望着帘帐,还是孤孤地无人相问。
“陛下,冷么?”苏芷菡最后的努力,是挪动身子贴紧皇甫治后背,她期待地想从黑暗中得到他一句回答。可久久之后,只是平静。皇甫治不曾转过身,更不曾回应只言片语。仿佛无声中,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苏芷菡眼眶涌泪,内心凄凉万分:明明近在咫尺,你就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