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沙到底辜负了钟离救命之恩，她要她走，她便不敢再回宫中。而广袤天地里，哪里是她的安身之所？她仰头，月色清淡，眼角泪意还涌，却是顽固。只要千瑾晨还在，纵是漂泊无依，她也认定。

挥手，一纸书信稳稳嵌入未央宫门缝。她凄凄笑，这告别算是她替千瑾晨与西钥香染说了。此后，恐怕彼此再无瓜葛。

“娘娘？”本是夜深，西钥香染依旧睡意全无，反复想着素和沙肺腑之言，隐隐地难过。“我…”她坐于床榻，一双眼紧紧盯着烁烁烛火，“我只是在想，素和沙是否已将千瑾晨救出，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怕…”

“染儿！”西钥香染话未说完，就先听一声急唤。她转头，木门已被皇甫治推开，“染儿，你可有受伤？可有什么人来过此处？”

西钥香染一听，想应是素和沙真救出了千瑾晨，才会引来皇甫治忧切不安。她笑，盈盈地看，“治多虑了，一切都好，并无异常。怎么？”西钥香染偏头，装得毫不知情，“是出了什么事？”

皇甫治连连点头，牵过西钥香染小手，“朕本是安睡，却听地牢生乱，死伤众人。想可是之前那刺客所为，怕他又来寻向你。”西钥香染温顺地倚在皇甫治肩上，“怎会，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地牢出了什么乱子？难不成有人闯入劫走了人？”

她问，心里却叹。为情执念，到最后是否真会修得两全？

南锦宫。

素和沙也不知，为何她会将千瑾晨带来此处。就连最初迈入外殿时，心情都是纠结复杂。自莫尔珊死后，南锦宫无人再来，极为冷清寥落。

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素和沙捏着药瓶，小心翼翼地走至千瑾晨跟前。弯下身，眼眸凝情，“晨？晨？”曾握着短剑的手，此刻轻轻地触千瑾晨被划破的伤口，“我给你上药。”

“我才不要你的假情假意！”千瑾晨怒地抬头，脸色映在暗处惨白吓人，“你走开！”他用劲全力甩开素和沙的手，他不需要她的关心同情，他不需要她的惺惺作态。反正他这模样，也与死不远。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素和沙指尖猛颤，“难道这么久我为你所做一切，在你看来根本一文不值？”千瑾晨冷哼，“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你与钟离一样，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又怎可能会信守约定，又怎可能会心生善念。”

素和沙悲哀地皱眉，“你以为，我是为了信守约定，为了保存善念才多此一举救你？你从来不知，我对你的情意？”

情意？千瑾晨不禁苦笑，素和沙的情意，他宁可不要。

“我为了你，甘愿背叛太后娘娘，甘愿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甘愿放弃一切，就只想与你一同，从此远离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