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苏芷菡相对而坐，看钟离眉间凝着忧虑，握着的瓷杯也不敢举起，只能凑着身子看。“可还有什么思虑？”

“皇后，此次虽是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可，皇后不妨细细想，染妃自回宫一直未与宫外有所联系，作乱子民又怎会为宫外人俘获？”

苏芷菡一点即通，“太后娘娘之意，莫不是宫中有内应？”

钟离摇头，“此番本宫派兵伏击，作乱之人全数逮杀，却听得押运头领侥幸得逃。实在是令人怀疑。”

“兴许此人正是受了染妃指令办事，替她一缓眼前危难。”苏芷菡说得并无道理，可钟离再想，却还是觉得蹊跷，“染妃身份本宫与皇后早已清楚，若是她轻举妄动，只会害得自己。以她的思虑，不至鲁莽如此。”

“那此人？”

钟离沉着脸，“本宫以为，这人倒不一定是为羯疆效力。”

思前想后，钟离才终察觉，当初素和沙所说确乎成了真。或许与她于江南交手那人，或许西湖上刺杀苏芷薇那人，眼下就在宫中进出自由不说，还在计划着其他。

那看来，宫中隐患，并非只有西钥香染一人。

“太后？”

钟离愁思更重，“皇后应是已听闻，萧仲今早现身皇城一事。”苏芷菡点点头，“先前行踪成迷，没想他竟是来了皇城，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

什么算盘？钟离狠狠地咒，风雨欲来时，他至皇城，还会有什么打算？

恼得是她钟离寝食难安，是她钟离如坐针毡。待羯疆一事尘埃落定，她自是要亲自来收拾了萧仲这惹事的祸害。

入夜。

广阳府。

皇甫陌神色闪过一丝阴郁，眉头微蹙，指尖稳稳落于木桌，凝着萧仲眼眉不转。

“我也不知，为何途中就遇了他人袭击，来势汹汹不说，而且势在必得。”千瑾晨说得愧疚，心里一想当时，还是几分触动。

若不是那时他为了西钥香染，想留得一人性命朝堂对证，恐怕也不会伤了手臂。只可惜，他连毒蛊都不及放下，就眼睁睁见得身旁之人被暗箭射死。而他自己，亦是拼了所有气劲才得以活着返还。

“计划落空并非你之过，只怕是钟离早有盘算。”萧仲暗暗叹，成败仅一步。

“我本怀疑苏芷菡暗做手脚，派了御风日夜监视丞相府，好不容易才探出端倪，知悉苏之言与边界有所联系。之后又牵出苏芷菡于羯疆种种，还以为可以就此逆转局势，挽羯疆战事于朝夕之间。只是，偏偏就被钟离觉察。”

萧仲听皇甫陌说得暗淡，心里自然也不好受，“眼下，功亏一篑，九方与羯疆一役在所难免。只怕，我们当真要做得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