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出帐,微微回头,“元羽可汗所言极是,我也正如此认为。”皇甫陌会心一笑,与西钥元羽说至合意处,甚是欢悦。西钥香染听来,二人言谈甚欢,也稍感安心。仰头,天空已是幽幽一轮月,她轻轻吸气,迈开步来。
记得从前,百里成渊总喜欢在夕落时分牵着她,一路走在晕红的小路上。她笑靥如花,握着百里成渊有力的大手,蹦蹦哒哒。“爹爹,再说说其他故事,子芊还想听。”
“嗯,那就说说我刚成为细作导师时的事,那时第一次见了你额娘。她就立在一群人中,脸上透出几分坚韧,一下便引了我的目光。而之后……”百里成渊的声音已听不分明,只余得昏黄中,一大一小,缓缓地行在路上,走了好远好远。
就是在这条路上,百里成渊对她讲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西钥香染再漫步其间,眼眶已湿润,回忆如同折磨,越是清晰便越惹人哀戚。
“爹爹,子芊回来了。”
西钥香染跪下,凄凄地唤。百里成渊坟头,她泣不成声。
“爹爹,你可还记得,那时你带子芊去王庭宴会?可还记得子芊有多爱那里的阳春白雪糕。你还骗子芊,说额娘一定会来。其实那时,你是知道的吧?你知道额娘正在与奕风王子相会。你为什么不告诉子芊,要一人忍下这么多苦闷?”
“为什么要将所有都藏在心里,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说。子芊不是你的骨肉,你却待我如同亲生。集市中,你本不该为了护我而挡下数箭。你可知,当我从你身下爬出,发现你依旧双目睁大,身体却失了热度时那般震撼。”
“爹爹,我喊了近六年的爹爹,忽地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留下了。我那时如果不是靠着要为你和额娘报仇的信念,根本无法存活。可就是如此,我也才知道,我与你之间根本无血缘之亲。”
泪啪嗒啪嗒融进沙尘,转瞬不见。西钥香染弯着身,痛苦地向百里子芊行礼。“在子芊心里,你永远都是子芊的爹爹。即便我知晓了自己身份,知晓了与元羽可汗、与奕风王子的关系,都不会忘了,那个曾与子芊最为亲近之人。”
她会珍惜与西钥元羽之间仅存的亲情,也会永远记得与百里成渊的牵连。这所有的思念,她都会小心翼翼地珍存好,带回皇宫不敢相忘。
拭去泪水,西钥香染倔强地仰头,“要是爹爹见了我现在的模样,肯定又会叹着气,抹掉我脸上的泪,说着我怎么会这么柔弱任性,真是一点都不像额娘。”
一点都不像。
她对完颜心悠,又知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