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木轮停转，车帘掀开，四目相交之时，西钥香染才算真真体会了，与皇甫陌再相逢的欣慰。

广阳府前，皇甫陌立在木箱旁，举目而望。一身暗紫衣袍映在晨曦中，显得刺目。茫茫人群中，他寻到了缓缓驶来的紫檀木马车，挥手，激动地眨眼，仿佛车水马龙都已不在。

“陌哥哥，久候了。”皇甫安阳应着挥手，想想皇甫辰就在身边，软嫩的声音不免高了几分。刚下车就急匆匆跑上去，一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皇甫陌。

皇甫陌抬手，戳了戳小丫头的脸，“怎么心情这么好？”皇甫安阳嘤嘤不语，余光瞟向车内坐着的皇甫辰。“好了，不捉弄你了，我们快些启程。”

皇甫陌与西钥香染四目相交时，木箱已安置好。他笑，缓缓弯身，到她身边坐下。

“就这样撇下安阳和辰，好么？”西钥香染转眼，嘴角勾起。

“难得我备了辆车，彼此分开互不打扰，她该是感激我都来不及。”皇甫陌不紧不慢地回，一只手已不知不觉间捉住了西钥香染放在裙边的小手。

西钥香染直接笑起，“那我是否也该感激陌王爷呢？”

“要是当真想谢我，不妨让我一亲芳泽？”

听得皇甫陌无赖地问，西钥香染调笑着摇头。木轮依旧“咕噜咕噜”滚着，他抓着她的手，她感受着他的热度，二人再不语，心里自成慰藉。

大概是出了皇城，与九方皇宫有了些距离，西钥香染心里稍稍宽松了，张口问：“陌，去过羯疆许多次？”

“嗯。”皇甫陌点头，“要说多少次，我怕是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印象最为深刻，莫过于大漠夜景。立在皓月之下，风沙声在耳，枯木平原之境与中原风情相比，的确别有韵味。”听得皇甫陌如此感叹，西钥香染默默咽了咽。

“那，陌你又是何时与可汗来往？”

“自我成年后，受得白兰照顾，一直都想亲自前往羯疆，却碍于宫中规矩，只好默默忍下。不过好在我成年礼时，先帝许了我出宫游历一段时日，我便借此机会，独自赶赴羯疆。可那时，羯疆王庭戒备，我又是中原人，虽说有夏侯青芜生子身份，也不好轻易就与元羽可汗会面。”

“所以那之后，陌便以线人身份与可汗来往了？”

“嗯，会面难，我便想以书信为桥梁与元羽可汗取得联络。果真，当我托人将那封记下许多宫中秘事的书信交由可汗后，可汗立即就回信于我。一来二去，我自然成了可汗以为的宫中线人了。”

西钥香染不免想起临行前，西钥元羽所说的那番话。“那可汗并不知你其实就是宸妃所出？”

皇甫陌低眉，淡淡地应：“自然不知，当和亲一事既定，元羽可汗苦于难应付时，我才提出在宫中接应你。而自然，你入宫之后，我一直想以线人身份与你暗中联络。只可惜，那时你对我戒心太重，我若是轻易露了身份，只怕你一时慌神。”

谁又能想到，她西钥香染一直苦苦寻找之人，便是皇甫陌。初见是他，线人是他，与宸妃相关还是他。好像，他真就是命定要与她相遇相识一般。可西钥香染这般想着，忽然似记起什么要紧，猛地沉下脸色。

那，墨玉涵呢？墨玉涵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