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离宫前她在未央宫中寻他，寻不得他身影。至了离宫，也不见到他现身。她以为，兴许是他策划了夜箜铭一事，已经完成身负使命。她以为，兴许他会随夜箜铭一起，永远地消失宫中。她以为，兴许此生她都再也见不了他一面。

可此刻，他就躺在冷宫屋瓦上，手里握着像是同心结一般的饰物，细细凝神看一轮幽月。这一幕，在素和沙眼里就似一幅画。她甚至不敢靠近，只想远远驻足，静静地望着他。只要她能见到他，就已经有所慰藉了，不是么？

素和沙欣喜地笑，眼眉里都是情。就连心，都难抑地急速跳动。原来，她竟也会被除去钟离以外的一个人如此轻易地牵动情绪。原来，她竟对他如此在意。

只是这一夜，有人苦，有人笑，也有人愁闷。

当马车从皇宫驶出，缓缓停在丞相府前，苏芷菡脸上已不是之前见西钥香染时那般狂傲。她掀开车帘，弯身出了马车，不甘地抬头，看着“丞相府”三字，心里又气又恨。

明明，她就要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却为何，总不能如愿以偿。

苏芷菡冷着脸，步入正堂，向苏之言无奈地行礼问安，“爹爹，女儿回来了。不知爹爹忽召女儿回府，是有什么要紧事？”

话里的傲气，听得苏之言皱眉，他悠悠转身，看着苏芷菡在漠北被折磨得消瘦了不少，心里有话难说。他辛苦养育的女儿自塞外归来，都不愿先看他一眼，就急着入宫。若不是钟离提起，他现在都以为自己的女儿还在漠北阴寒处受着磨难。

临行前他所说，她又听进了多少？

苏之言叹气，“芷菡，我听说，你这次忽地回宫，是违逆圣意。若不是太后娘娘为你说情，只怕罪名更重。而且，我还听说，你在宫中惹了乱子，害得陛下和太后近日寝食难。”

“爹爹！”苏芷菡一听，自然不乐意。她从不期望苏之言能明白她的所作所为，却也不希望他再三干涉。“芷菡从不认为自己所作乃是恶事，分明是那染妃欺瞒陛下与太后，芷菡不过是道出真相，还后宫一个清静罢了。后宫本来就是…”

“够了！难道你忘了你姐姐的下场吗？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便不要过分贪求。我希望你今后行事留有分寸，切勿再鲁莽冲动，最终只会害了自己。”苏之言训得严厉，苏芷菡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咽了气告别正堂，愈想愈狂乱。

明明她也是丞相府千金，为何苏芷薇受尽恩戴时，她的爹爹就从不阻拦？她只是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计谋，争取后宫之位，竟被他说成痴心妄想。难道在苏之言眼里，她就如此不堪？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给本小姐滚！”苏芷菡怒目，狠狠瞪着冲撞了自己的小丫鬟，“听见没有！本小姐让你滚！”小丫鬟被吓得哆嗦，弯着身子就匆匆逃了。苏芷菡却更是恼火，就算西钥香染真是羯疆公主又如何！就算她无罪又如何！她之前所作决不能付诸东流，她要向苏之言证明，她绝不是贪求。她要让他亲眼看着，看着她登上皇后宝座。

她绝不会就此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