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儿，你可是睡了？”皇甫治轻轻地问，小心翼翼迈入屋内。一张脸温润如玉，正似了翩翩公子，含情脉脉地看向杵着头萌生倦意的西钥香染。

西钥香染缓缓神，抬头对着皇甫治笑得明媚。“治，你怎会过来？”心却慌慌，余光瞥向身后屏风角落，呼吸都急了几分。她怕，她怕啊。

好在是皇甫治并未察觉她的不安，只顾着迎上去搂住日夜思念的人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都是愧疚：“染儿，怪朕，是朕未能说服母后，让你在这冷宫里受苦了。”

皇甫治顿了顿，覆在西钥香染腰间的手紧了不少。“朕明明寻得了证据可证染儿清白，却不能将你接离此处。染儿，你可否再给朕些时日，朕再好好与母后说说，朕定会想方法救你。”

西钥香染心虚地低头，双手犹犹豫豫搭上皇甫治肩头，惴惴难安。心头盘旋的不是自己处境苦难，而是躲在屏风后的皇甫陌听去这些话，心里会如何想。

“治，我分明欺瞒了你许多，你又为何要这般救我？我本来便心有亏欠，我不值得…”西钥香染话未尽，便被皇甫治追着道：“值得，朕觉值得。染儿是朕的心头肉，朕要是没了染儿，还有何意义？纵是你欺瞒朕，朕也不会怪你。有些事毕竟连你都被瞒在鼓里，更何况你只是想保全自己，从未动了害人的心思。朕明白，在这深宫之内，你必是过得谨慎劳累。”

这言辞，的确触动了西钥香染。那个曾只与她清宁宫前泛泛相谈的皇甫治，眼下竟能稍稍懂她几分心思，成了救她出冷宫、相依相偎的夫君。

夫君。西钥香染想到时，心里猛地一颤，他不就是她的夫君么？她是他的妃，他捧在手里的妃。她被他的宠溺柔情，被相思煎熬磨得失了分寸。她忘了曾经沉静果断的自己，也忘了这宫里多少的阴谋算计。

终害得她流了孩子，露了身份，败得一塌糊涂。

“染儿，怎么哭了？”皇甫治微微松手，西钥香染眼眶已是湿润。原来光是想想从前，她也会哀伤得落泪，变成脆弱无力的模样。西钥香染冷冷地嘲笑着这样的自己，却让皇甫治看得心疼。

他缓缓抬手，替她拂去泪，那晶莹动人的眼望过来，他又怎能忍得住？皇甫治覆身，抚着她的脸，深深印上她娇柔的唇。“染儿、染儿…”分离之间，他缠缠绵绵地唤着，而后愈发动情，愈发难抑。

只剩得屏风后一扇开了的木窗，凄凄零零地遗落风中，那抹苦寂的身影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这又何尝不是素和沙以为的？

“和沙，治儿他向本宫求情不成，应是心生愧疚，会往冷宫见那百里子芊。本宫心里担心，你速速跟去看看，以防万一。”素和沙将钟离交代谨记在心，一路随着皇甫治从华清宫来至此处。

可皇甫治入了屋内，她也不好再细细探听，只得停在远处屋瓦外，留神着其他。可不想，偏偏月色浓浓，她就见了千谨晨，见了她以为会从此消失，再也不见的千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