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得哀伤苦闷的，却是素和沙。

她凄凄然回镜月轩，只恨自己狠不下心将千谨晨和盘托出，更狠不下心出手伤他。看着他道出西钥香染时的脉脉神情，她竟隐隐生出一丝嫉妒。

这不是她，这绝不会是她。

素和沙慌慌地否了方才可怖的念头，推开门，钟离就坐在雕花方椅上，杵着头倦倦地等她归来。素和沙瞥一眼绰绰烛火，不知该不该开口。

“如何？”钟离缓缓睁眼，深深地看向她。

素和沙愣了片刻，弯身回：“太后娘娘，今夜陛下同在未央宫，和沙实在寻不得机会下手。”她不敢抬头看钟离，皇甫治根本未留未央宫，她只是因千谨晨那一番话、他脸上的坚决，才无可奈何地离开。

“唉，治儿。”钟离重重一声叹，素和沙听来全是不安。再如此下去，恐怕钟离难再像从前般信任她，“太后娘娘，和沙以为，行刺染妃并非周全之策。陛下一直相伴她左右，况且眼下她还怀有皇室血脉，倘若真真取了她性命，倘若陛下无法接受，那之后娘娘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钟离苦苦地笑，“本宫还能如何？逼得治儿在本宫和她之间做个选择吗？罢了，之前本宫的确欠缺考虑，失了心智，才会令你贸然前往未央宫。此事，就此搁下吧。至于怎得对付那羯疆公主，本宫还需再好好思量。”

钟离站起，收了收暗金色衣袖，淡淡地看着素和沙，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早些歇息吧，和沙。”钟离轻轻道，没再多说其他，便迈出镜月轩，映在幽幽月色下，渐行渐远。

“娘娘。”素和沙望着钟离背影，满眼愧疚。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对钟离有所隐瞒，瞒下有关千谨晨的一切。

而千谨晨，心里装的那人，不是她。

素和沙眸里一晃而过的忧伤看得千谨晨默然，“我明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一跃落下屋顶，他看不见她，却觉得那背影似含了什么，偏偏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要素和沙不伤她，只要她安好，他便再无所求。千谨晨躺在未央宫屋顶，看着那一轮幽幽明月，高高举着手里的同心结，说得酸酸涩涩：“为何让我遇了你？为何让我忘不了你？为何你偏是宫中妃嫔？才害得我如此纠结，可我能为你做的，不过是躲在暗处，护着你不受一点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