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苏芷菡忽地悲戚,苦笑道:“我从来都明白,芷薇姐姐自小就被当做太子妃教养。爹爹对她要求苛刻,对我却从来都只是点到为止。这般差别,我怎会感受不到?要怪就只怪,那年入宫初见,芷薇姐姐敌不过姐妹情深,硬是邀了我同行。自我在亭中看到陛下的那刻,就动了情。可偏偏我知晓,在太后娘娘和陛下眼中,我只是姐姐的陪衬,苏家的次女,仅此而已。”
“来,治儿,这便是苏丞相之女,芷薇和芷菡。”钟离当年所说犹在耳边,可如今,遮掩了她光耀的苏芷薇已经不在人世。苏芷菡低眉,就似在回味着与皇甫治的初见般。他青丝高绾,着了一身白衣,暗灰色的束带工整地系着,转头看来,目光清澈得让人怦然心动。
皇甫治仿佛如水,不知不觉地就融进她心里。她控制不住地细细盯着他看,看他局促的转回头,看他惶惶地对着她点头。
“要怪就只怪,我以为能忍下对陛下的一番情愫,却偏偏躲不过反复相见的折磨。太后娘娘应还记得,有一年,先帝领了皇室众人前往羯疆狩猎,当时宫内就只余了太后娘娘和陛下。娘娘您多次召我与芷薇姐姐入宫相伴,偶尔还会暂住漪澜水榭,与陛下游戏。”
苏芷菡咽了咽,眼眸里闪过一丝苦楚,“我自那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芷薇姐姐在太后娘娘心中差别。太后娘娘对姐姐的喜爱,我一直看在眼中,也心知肚明。却依然不受控制地爱上了陛下。只一眼,只因那一眼,我不曾想到一生就因他的出现而更改。”
只有皇甫治眉宇之间的温和,让她觉得自己的偏执都是值得的。只有皇甫治,让她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无法抑制地要涌出。“只有芷薇姐姐,回去之后,大概只有芷薇姐姐被记住,而我终究还是一如往常地被人遗忘在旁。”
“每每姐姐提及陛下时,脸上总是喜悦,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也对陛下起了情思。我在旁听她道出心怀,心里暗暗都是愁闷。一年一年,思念愈切。却无人知晓,更无人在意。”
就连狩猎会酒宴,她都不得受召入宫。只得怔怔地看了苏芷薇入宫与日日思念的皇甫治相见,而她默默地独自品尝回忆慰藉。“甚至江南一行中,我都生怕自己露了破绽,让太后和姐姐识出自己的情愫,让姐姐为难。”
故当她再也无法抑制情思,当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再不犹豫,将千谨晨留下的短剑刺入苏芷薇腹中。她明白,她明白的,她的芷薇姐姐定会为了皇甫治不顾自己性命。她亦是情非得已,感情之前,谁又顾得其他?
“岂会料到,西湖泛舟竟令芷薇姐姐她…本以为,能寻出行刺之人,替姐姐还了公道。本以为,陛下会记得姐姐为他所作一切。本以为,我终于等来了能换陛下和太后娘娘正眼相看的机会。不料,竟是那羯疆公主被封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