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腊月,擎云国的通州白茫茫的一片,天寒地冻的,眼看着就要到宵禁的时辰了。主街上唯一一家还开着门的铺面,两三个伙计也正缩手缩脚的关着门。
沿着主街向东,过了牌楼,就能看见杏花巷的巷口有一处二进院落,白墙黑瓦,木门石阶,阶上已经积上了厚雪,门口悬着的黑木金漆的膏药幌子,借着雪光,同是黑木金漆的匾额上的字倒是看得清楚,回春堂。
前院并没有人,走进后院,一阵的药香,小院内有几个高高的药架,穿过回廊,进到正堂中,案前跪坐着一位五十来岁,有些沧桑的老者,这便是回春堂的堂主,程牧,他拿着药方正低着头细看,不时抬头看着堂前廊下的药炉。
右侧的诊室床榻上,躺着一个有些瘦小的女孩,女孩手上缠满布巾,衣物还算干净,脸却有些脏污,正昏睡着。床榻边坐着另一个穿蓝衣,眉目分明的女孩,看着和榻上的女孩差不多年岁,正拿着巾帕一点点擦拭榻上女孩的脸。
这个昏睡的女孩是前几日送到回春堂的,听说昏迷在山间的小溪边,寒冬腊月里,本是无人上山的,也是她运气好,碰上了为了过年进山打猎的猎户,猎户见她还有气,赶忙把她带下了山。
再来说回春堂,不仅是医术高超,口碑好,人家还有善心,每年的季节交替,年终都会派掌柜带着好些大夫去临近的县城看诊赠药,这不,正好给这个女孩碰上了,就在三日前回春堂的掌柜把她带到了通州城。
女孩被送来时只剩一口气,双手双脚都冻伤了,浑身上下大小好些摔伤,人一直昏迷不醒。
程牧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对蓝衣女孩说道,
“檐儿,来,把这碗药再给她灌下去。”
女孩是程牧的徒弟,凌青檐,她接过药碗,有些犹豫,
“师父,她身上寒气太重,会不会?”
程牧看向榻上的女孩,见她仍是不停地冒冷汗,心有不忍。
“檐儿,身为医者,首在治病救人,去吧!”
“是,檐儿明白。”
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细微的“簌簌”声,还未曾仔细数出个数来,就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堂中书案前正写着什么的程牧,听到身后传来凌青檐的声音,
“师父,她醒了。”
程牧跟着徒弟进了诊室,见榻上的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正茫然得瞧着自己,他上前仔细过女孩的脸色后,才慢慢开口:
“这里是通州的回春堂,我是药医程牧,你已昏迷了三日,此刻我要给你把脉,瞧瞧你的你身体状况,你若是同意便点头,不同意就摇头,可听明白了?”
见女孩点头便拉过她的手,细细的诊脉。恩,外伤救治不是问题,可她的心脉被寒气所伤,寒气凝结成毒,已成寒凝心疾无法治愈,再就是瘦弱了些,便没有其他病疾。
程牧抬头看着她,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程牧其实并不擅长和女孩子或是小孩子说什么,他做了几十年的大夫,做过军医,虽然也给小孩子看过病,却并不会哄孩子,一下相对无言,还是凌青檐在旁,看了眼师父,转向女孩问道:
“你能告诉我们,你家在哪里吗?救你的地方不算偏僻,离官道甚近,可附近却没有住家,这几日师父也派人打听过,却并没有什么消息。”
女孩看着程牧,又看看凌青檐,垂下眼眸像是有些挣扎,又像是开不了口,片刻后听得她声音嘶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