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酒壶,耍赖地移了移身子,将头靠在了她肩上,撒娇告诉她我就快要见到阿娘了。
清荷大概怕我撒酒疯,哄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公子有赤子之心,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这一天,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为着入世的半纸功名忙碌过后,我依偎在清荷身旁,与她谈天说地之余,堂而皇之地做了一个白日梦。
梦里,是二十四年进士科放榜那天,小探花李四喜在酒楼与人把酒言欢回首往事,不无遗憾地说:“我年少时爱慕过的邻家公子,后来中了状元,做了驸马,春风得意风光无限,怕是早已不记得我这个昔日里就无关紧要的小青梅了。”
那天大雪纷飞,雪花铺满了整个长安街,段相爷一身白衣极尽风雅地替她煨着桌上的小酒,听此,附在她耳边不无委屈道:“本相这一生从未羡慕过任何人,唯独你那邻家公子,每每想起便嫉妒的挠心挠肺。但是李家姑娘,你又何必难过,我欢喜你,从始至终一直都欢喜你。”
书上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清醒之后,我撇开清荷,独自一人摸去了相府的祠堂。
我跪在地上,仰望着那兴元二十一年新供奉的两尊牌位时,恨不得打死自己。
相爷曾恼我怨我没心没肺,我李四喜何尝无辜过?
生而为人,累亲累友。谁人都可对入世生厌,惟李家四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