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过去一盏灯笼，道，“不必言谢，归家去吧。”

女鬼点点头，接过大红灯笼，欢欢喜喜的飘出了门。

这灯笼是用来引亡灵归乡的。

其上写上鬼魂的生辰八字，便可指引迷途的鬼魂寻得归家的方向。世间多变，每年都有许多的亡魂寻不得归乡的方位，今年这引路灯笼甚得这些个小鬼们喜欢。

送走了今个儿夜里飘进物灵阁的第三十七个鬼，半莘喜滋滋的把玩起玉镜。

萝卜和昔梓把后院的灯笼又搬了一批过来，填充货架。

“主人，还差多少个？”萝卜踩着凳子，伸出肉乎乎的手将一个一个的灯笼又给挂上去。

半莘放下玉镜，看了一眼货架，笑道，“已有三十七，还差四十四个……”

还差四十四个亡魂的祈愿，这往生镜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对于今晚的成果，她很是满意。

修长如玉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指节上沾着些许黑糊糊的墨迹和粘稠的浆糊。“小莘儿，你看……”他刻意的晃了晃手，道，“扎了一天的灯笼，手都快废了……”

瞧着细微到完全可以忽略掉的脏污，她的嘴角不由得的抽了抽，“喔？所以呢？”

“你说，我这样的伙计是不是很难得。”他问，一本正经。

半莘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很难得……

“那……”眼尾一挑，桃花眼风情万种，他道，“小莘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明眸微抬，她回了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你养在鱼缸里的那尾白鱼味道甚好……”他说道，话落还回味似的砸吧砸吧了嘴。

“什么白鱼，那是要跃……什么？！你！”她的音量徒的拔高。

那可是要跃龙门的白鲤！都养了好几百年了！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没了？

她死死的盯着他，眼里快冒出火花来，咬牙切齿，“你把它吃了？”

他身子一抖，遂嬉皮笑脸的岔开话题，“这个灯笼倒是扎的格外好看……”

……

因着白鲤的事儿，她整整一天都没给过昔梓好脸色。

倒不是她舍不得一尾鱼，只是这鱼是丰瑜当年送的，她悉心照料了上百年就巴望着能得到它化形时褪下的鱼鳞。眼看着幼年期刚过估摸再养段时日就快到蜕皮期了……却偏偏这个时候被他给折腾没了。

昔梓素来是个赖皮的性子，少有故意撩她发火的时候，这个人，精着呢……又怎会无缘无故的与一条鱼过不去？

越往深里琢磨，她心里越是堵的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