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肖虎摸了摸脸色的淤青,笑道:“爸爸太不小心了。”
她努力笑了笑,伸出苍白的小手说道:“我梦见我妈妈了,可是还没有等我对她说些什么,她就这么走了。”
周肖虎浑身颤抖着,伸出那一只大手,慢慢握住了她小小的手说道:“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见妈妈好不好?”
她使劲点了点头,但是动作却是那么那么的微弱。
周肖虎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小声叮嘱道:“睡吧,要是疼了,就叫王姨。”
“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小声嘀咕着,懂事的让人心疼,在这个苍白的病房住了三个月,除了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曾乌黑亮丽的头发散落,她甚至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甚至都没有要一个布娃娃,但是这一次,她任性的说着,也许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周肖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之中,隐藏着太多太多东西。为了能够让她住在这个监护室,他每天不知道打多少场黑拳,不知道多少日夜没有闭上眼,但是他还是支付不了这高昂的一切。
“亦儿,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爸爸就会过来,再也不会离开了。”周肖虎尽量温声说着。
“拉钩。”她喜出望外的说着。
两个手指钩在了一起,似乎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实最坚实的羁绊,但是此刻却变的那么那么的脆弱。
周肖虎双眼泛红的离开监护室,李般若也跟在其后,也许是他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过太过压抑了,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而阿滨,只是对着那张本来水灵灵的小脸,做出了一个鬼脸,把她逗乐了,但是她的笑声很微弱很微弱。
阿滨挤出那么一张阳光般的笑脸,冲她使劲挥了挥手,然后离开,面对这或许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她也笑着动了动那只苍白的小手。
离开监护室,李般若才再次点燃那么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开口说道,这一次他没有提那没还的高利贷,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还需要多少钱?”
“二十万。”周肖虎吐出这么几个字,眼神之中充满了无望。
李般若微眯起眼来,看了看身后的阿滨,苦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肖虎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
李般若深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就这样吧,你之前欠的钱,就这样缓缓吧,但是一定得还,这是规矩。”
“谢谢你了,般爷。”周肖虎靠在监护室外的墙,慢慢蹲下,声音很是颤抖。
“还瞅什么,我们走。”李般若罕然的妥协后,对傻乎乎站在那里的阿滨训斥了一句,摇摇晃晃的离开。
阿滨看着面如死灰一般的周肖虎,那一张憔悴到不能再憔悴的脸,眼中那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只是喃喃的说道:“如果继续打下去,你可能会死的。”
周肖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说着,这个男人颤抖起来,深深低下他的头颅,但是似乎这已经无法为他换来些什么,这是一个男人最后的苟延残喘。
阿滨一脸的复杂,李般若却叫住了他:“还等什么,走。”
阿滨点了点头,跟上了李般若,本以外李般若会露出那咒骂的表情,但是罕然这厮的表情很是正经,也不再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一直到发动车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直到连开出两条街,李般若在红绿灯口点燃一根烟,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白血病真的会死人?”
阿滨点了点头,这还是他一次见到李般若露出这侠骨柔情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这个没心没肺的痞子,除了自己的利益,不会关心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也许就在这么一刻,阿滨突然有些想明白老四跟老五为什么会忠心耿耿的跟在这厮身后了。
李般若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似是在心中天人交战着,也许对他来说,能够给予周肖虎这五万元的贷款,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他所认为的社会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予他任何恩惠,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争取来的,所以他也不会给予任何人恩惠。
“以钱赌命,当然值得一搏。”阿滨似是看透了李般若的天人交战,说道。
绿灯亮起,李般若丝毫没有发动车子,后面的车子已经开始按起喇叭。
“,净给老子生事非!”李般若破口大骂一句,猛的甩出去方向盘,轮胎发出那摩擦的声音,冒出浓烟,宝马就这样掉头奔向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