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南秋北夏 西雪东阳_1998年 8月(二)离别(1 / 2)致无涯岁月里的爱与梦首页

奶奶下葬后不久,离别的那一天也随之而来。

一大早,许魏东就带着顾冬来拜别安梦和许季清,顺便打包带走一些留在奶奶家的东西。这期间,安媛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安夏应该去劝安媛,但他没有,因为他一直陪在顾冬身边,替他收拾帮他打包,期间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好像他们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愿懂。

“安媛,还不出来吗?”房门最终被安夏敲响,“他真的要走了。”安夏最后说。

一直蜷缩在房门脚默默流泪的安媛,终于抬起埋在臂弯里的头——他真的要走了,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安媛冲出去,一路狂奔,直到看见大门前正在装行李的顾冬。“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她走上抓住他的行李箱,压着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听到声音,顾冬后背突然一紧,马上他就不动了。背着安媛,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无声无息,任凭清风吹拂他衬衫的衣角。

安媛于是等着,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对她说几句话,即使是“再见”,安媛也渴望听到。

她只有等着,等他松开提着行李的手,等他的头昂起来,或许就有希望。然而顾冬依旧僵在那里,没给她任何希望。

安媛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想法。看着他的背影,她感到前所未有遥远和冰凉。

“要不要我和许叔叔商量?”安媛又一次小心翼翼的问。

可是石沉海底,没有一点回应。

安媛心慌了,她双脚软麻,再也支撑不住这个千疮百孔的肉体。她疲惫的蹲下来,双手依然紧紧地抠住许冬的行李箱。哆哆嗦嗦地,她大哭:

“和许叔叔商量好吗!让他把我也带走吧!好不好,大冬瓜,不…顾冬,你和我说一句话好不好,你回头看一眼我好不好?你不要不说话,不要不理我……”安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顾冬忍不住回头看她,这个从来都不向自己低头的姑娘,居然委屈起来这样让人心疼。

看着安媛颤抖的双肩,风中凌乱的黑发,用力而发白的手指。他想现在,马上,立刻丢掉这累赘的行李,蹲下来,将眼前的女孩拥进怀里。

可是,他却趁安媛抬头前,偷偷地转过去,回到原来的姿势,悄无声息。

安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舍顾冬的离开,但也不忍自己的妹妹如此委曲求全脆弱不堪。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也喉咙像涂上了胶水,几次开口都发不出声音。

“妹妹!”终于,他说了出来,这艰难的发声过程太过漫长,以至于话语说出了口,安夏却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安媛,别这样了。”艰涩的声音包裹着三人,安夏再一次开口,只希望妹妹能够理智,也渴求顾冬能再决绝点——马上走人是最好的,他实在不想让母亲看到这样的场面。

安媛前所未有地听从哥哥,她缓慢地站起来,摸掉脸上的泪。

安夏喜出望外,跳过台阶,站在安媛身后,似乎这样就可以做妹妹最坚实的后盾。

“你走吧!”安媛冷静地,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和刚刚的梨花带雨判若两人。

安夏愣了,倒是顾冬淡定自若的拿着行李走向那辆造型独特的宝马。

“许靳宇,我一定会记得的——你是怎样抛弃我。”

这次两个少年都愣住了。顾冬不叫大冬瓜,他叫许靳宇,从此以后他只能叫许靳宇。

安媛的话像似在提醒在场的三个人——顾冬永远变成过去式,而面前的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联,甚至结下了梁子。

安夏心疼地看着妹妹,束手无策。

站在宝马车旁的少年,也无所畏惧地转过头,红着眼睛望着安媛。这次换做安媛僵在原地,倔强地偏着头,就是不肯回头看看那个无措的少年。

“我也会记得。”少年艰难地开口,然后又望向安夏,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迅速钻进宝马车。

我也会记得,你为我哭得那么伤心。安媛,来日方长,一定好好补偿你。

那是记忆来,安媛最正经的一次痛哭,这个什么都不怕失去的女孩,竟然如此害怕他的离开。顾冬想到这里,心里又暖又疼,像似一把加温过的小刀在心上轻轻划过一样。没有流血,只剩疤痕。

可是来日方长,顾冬怎么会知道,后来又是怎样的呢?。

白衣苍狗,斯须改变。时间就是一把凶器,这么多年的情谊,又会怎样消亡在时间的刀锋下。安媛不敢想,所以在她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就已经改变了主意——

她不要生活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庭,她不要过着没有奶奶和大冬瓜的日子,她不要自己今后独自一人去面对在世上的这么多烦心事。

17年,你的陪伴早已成了习惯,习惯想哭时用你的肩膀挡住,习惯饿了就吵着喝冬瓜汤,习惯走夜路时每一次回头就看见你的身影。然而,以后熟悉的每一次都会因为你的缺席,而变得面目全非。

安媛不敢想,她不要这惺惺作态的自尊和倔强,她只想要实实在在的你唤我的一声:“汤圆。”

所以“带我走,”安媛跑了出去。

安夏本能的拦住她,安媛推开。安夏加快步伐迎面抱住她,安媛使劲挣脱。车带着灰尘,拐了个弯,消失在巷子里——不见了,他走了。

安媛还在挣扎,可安夏抱得太紧,紧得自己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