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许魏东拿起外套，顾冬却在门口堵住他，“今夜最后一晚，我不想缺席。你好几天没回家了，您的女儿该着急了。”说完，顾冬重重地合上门。

等他到达灵堂，就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跪好了，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他。

走上去，跪下，磕头，顾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敢扭头看看身边的两个人——季西是冷漠的无视，安媛是的关切的回望。

“来了！”女生问。

“嗯。”轻轻应了一声

，顾冬点点头，往火盆里加纸钱。

“既然都来了，那把话说清楚吧！”突然撒手，安媛端正坐姿，抬头看向奶奶的遗像，“在奶奶面前不许撒谎，有什么说什么。”回头她看向两个怔忡的男生，“你两到底想怎样？”

一同望向女生，两个男生都无话可说。

“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帮你们说。季西你不就是恨顾冬当初没带你走，再加上奶奶去世你心里膈应吗？顾冬，你从那里回来我就发现你很奇怪，奶奶走了你更奇怪，能不能正常点？”

收回目光，两个人变得异常沉默。

安媛咬牙看向这两个犹豫的男人，只能继续道：“季西你生气，可以啊！但生这么长时间的气你也够了吧！多大的事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理他吗？”

季西看过来，终于开口道：“安媛，你懂什么？”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愤怒，安媛委屈地咬住嘴唇，很快回怼，“对，我是不懂。我不懂我才想知道嘛！可是你们说吗？奶奶走后，你们有和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吗？你们伤心，我难道不伤心吗？为什么就让我关心你们！”

“没让你关心我。”回头，季西目光移回火盆，看着里跳跃的小火焰，递进一张纸钱，“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这样的季西像锥子一样刺进心里，安媛疼到落泪，但马上被抬起的手臂的擦掉，“我向奶奶发誓，以后关心你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谢天谢地。”季西迅速接一句。

顾冬看不下去，开口制止，“当着奶奶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而季西却冷笑，“这里，你难道不是最应该闭嘴的吗？”听到这句话，顾冬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季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缓缓直起上身，季西对上他的眼神，“你以为我疯到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舔舔干涸的嘴唇，顾冬居然气到发笑，“所以——你还恨我？”

看着顾冬晶莹的眼睛，季西突然没说话，因为他也不清楚，此时此刻，他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安媛在此时插话，“昨晚背你去医院的是他，陪你在医院呆一晚上的也是他，帮你交医药费给你买粥的还是他。”买粥的事情是安媛后来从安夏那里得知的，原来他比她先知道顾冬就在病房外等着。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安媛？让我感谢他吗？”堂皇地，季西针对安媛。

“要不要感谢是你的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又怎样？”若无其事地，季西想似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事。

顾冬已经将忍耐放大到极限，此时季西却让它达到顶点。没有看向任何人，他盯住地上的一个小点，恶狠狠道：“没有怎样，我他妈

就是自作自受。”

看出不和的端倪，安媛感到很绝望，“你们就要一直这样吗？既然这么讨厌对方，怎么不打一架呢？打一架啊！”

“我的拳头不是给这种人的。”季西冷冰冰，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顾冬知道与他交流不通，转而问安媛，“你今晚叫我来就是看他脸色的？我从回来就一直忍，因为我知道我做错了，我认！可是他呢？他做错事我有说过一句吗？”

“你现在想说可以说。”季西直接回他。

顾冬惊异地看过来，不可置信，濒于崩溃，“季西，你当真？”

“奶奶面前不能撒谎——安媛刚刚说的，你忘了？”兄弟对视，一个是隐忍，一个是强势，像冰与火的两极，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顾冬却忍下去了，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他不想撕破脸。

但，季西不让。“你不说？”看对方收回眼神，他冷漠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就怪我在叶南走的那天突然跑了吗？而刚好那天奶奶病发，所以你一直认为我是造成奶奶去世的直接凶手。”

“我没有！”顾冬快速回答，他只是怪他，但从来没有这么想。

“不是你没有，是你不敢。你一旦敢了，也会像我现在一样讨厌你。”

顾冬再次回头看他，那少年脸上没有一丝往日的情意，满满当当都是冷漠。“你讨厌我什么？”顾冬问，他想明明白白的离开。

眼下拂过一阵犹豫，抬眸，季西把讨厌装的真真切切。“我嫉妒你有父亲，我讨厌你和安媛一起来教训我，我不喜欢你总以大人姿态故意照顾我，我厌恶你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反正，什么都讨厌。”

说完，季西轻轻拿起一张纸钱丢进火盆，看它很快被燃为灰烬无法挽救。那些话就像被大火吞噬最终成为灰烬的废纸，终究是无法收回。

季西认为，与其和他最喜欢的人说再见，不如送走他讨厌的人。因为前者的伤痛太过沉重，他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抬头，季西望见奶奶温和的笑脸，他已经送走一个，不想再送走第二个，至少让对方心里好受一点。

而要成就这一点，就做个最让人讨厌的人。

季西想，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温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