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果上说,黎诩白白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
兴许是没将他视作威胁,雪安分地在后院度过了一夜;
如果有人把睡梦中的她丢进热汤,说不定会就这样化作火锅底料。
“才不会!”
听见他说出口的恶意揣测,从木屋里钻出来的女孩不高兴地折起兽耳。
她望着一大清早就来堵门的黎诩:“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朋友?”
经过昨夜的思考后,雪最终决定采纳对方的提议。
与其说她是对黎诩抱有多大信任,不如说是难以继续忍受苟且偷生的现况,哪怕冒出一丝希望也想紧紧抓住。
“算不上朋友。另外,你确定要这样出门?”
黎诩打量着她的装扮。
对于怪异之物来说,变化术大体可以分为两种:
真正改变自身形态的变形术;用于迷惑他人认知的幻化术。
比如他眼中的女孩子形象就是雪变形后的人躯,而在这之上她又使用了一层幻术。
无论她以这副少女的外表行走还是奔跑,普通人应该都会看成一条毛色顺滑、威风凛凛的恶犬。
关于恶犬这部分的形容来源于她的自述,也不知道哪里值得自豪了。
问题是,她仍然没脱下脖颈间的装饰品。
“没关系,我变化的是大型犬,不牵绳的话会违反这座城市的《养犬管理条例》。”
雪握着牵引绳的末端,递到黎诩面前,另一端则连接仍未解开的项圈,束缚在纤细的脖颈间,衬得肌肤更为白皙。
真是具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如果不戴好项圈的话,大家看到的就是自由游荡的恶犬了。
“为什么你一个外地妖怪会了解本市的宠物规定?”黎诩吐槽道。
“为什么呢?”
她抖抖黑白分明的兽耳,似乎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虽然就算黎诩有将女孩子作为宠物饲养的癖好,我也不好多加吠叫……”
“我没有。”黎诩说。
多加吠叫是多加置喙的犬版说法吗?
“但是牵绳只是为了伪装,不可以真的当成在遛狗,否则我咬你嗷!”
她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昨天为求收留而卖萌的事。
“只有狗才会把咬人挂在嘴边。”
他接过束缚住女孩的牵引绳——这说法听着也许极其鬼畜,但只是如实描述了当下的场面。
“走吧。”
*
不可否认,雪拥有极为端正的美貌。
残留几分稚气的容颜自不必提,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灰黑色的长发随风摇曳,身材纤秾合度,兽耳和尾巴在某些特殊人群眼中也是别具风情的点缀。
以至于牵着她的我显得像是对拘束、项圈和兽耳娘cosplay抱有狂热激情的犯罪者——黎诩将这个糟糕的想法如拭去玻璃上的污垢般消灭干净,向右侧望去。
此刻,他们正在驱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车辆是黎父淘汰下来的老旧款。
没想到升学后在学姐撺掇下考的驾照意外地发挥了作用,回头该对她说声谢谢。
数日没出过门的雪趴在副驾驶的车窗边张望,从缝隙间渗入的微风吹动着她耳朵上细软的绒毛。
说起来,从没检查过她是双声道还是四声道的生理结构。
黎诩和抓住她一探究竟的欲望展开激烈的斗争,即将屈服于好奇心时,少女警觉地回头。
“有股危险来袭的感觉……”
“说不定有追兵正在附近窥伺,一定要提高警惕。”
黎诩目不斜视地观察前方路况。
雪不疑有他,转而忐忑地打听起此行的目标。
“对方是什么类型的怪异?会不会脾气很凶暴?”
黎诩安慰她:“放心,基本上是过着植物般平静生活的家伙。”
听上去真环保。
她歪歪脑袋,继续望向流动的街景。
车辆驶离灰铁色的楼群,前往市郊,最终在一条立着禁止通行警示牌的道路前停下。
这个年代,很多怪异都会借助这种原本就人迹罕至的地点布下驱人的结界,以作为栖身的地点。
“前面需要步行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