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珩简单逛了一圈这个房间内部,它呈正方形布局,中央摆放了两个冷冻仓,四周散乱地摆放着六七个纸壳箱,看起来有装着什么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像是更衣柜的长方体立在角落,刚好就在另外一人的身旁。
整体面积大概有六七十平方米,不算逼仄。但堆放的物品着实有些多了,现在又增添上两个人类,显得有些许拥挤。
仇珩用那根铁棍支撑着身体,面上却不动声色,动作也尽量维持得自然,让另外一人无法察觉他我现在的虚弱,引导对方认为自己随手捡起它只为当作防身武器。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
首先,他需要简单对自己的形象进行维持。
对方在未来可能成为暂时搭伙的同伴,毕竟他也不想在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单打独斗。
因此需要留下一个良好的初印象、表现得强势些,这样才能在未来的行动中掌握主导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次,对方现在固然对仇珩有着畏惧的情绪,但这也只是第一眼惊鸿一瞥后残留的情绪。如果不加巩固,很快就会消散。
在没有确认对方的身份、状况乃至为人前,仇珩并不想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内核只是个普通年轻人。
过早的暴露底牌会诱发他人的贪念,使他陷入麻烦。
尽管可能不会构成威胁,但他讨厌麻烦。
从前还在大繁荣时,身边的人并未发觉,仇珩还有这样谨慎的时候。
毕竟无论生活如何富有戏剧性,那里是永远绝对安全的家。
既然他不必为生计而奔波,不必担忧下一秒就会面临死亡,那么这样的一面自然没必要崭露头角。
——直到此刻,仇珩才有些真正意识到,自己跨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就算那些记忆再繁杂,属于故土的知识再全面,他第一反应也还以为现在仍是大繁荣,对多出来的记忆碎片并没有什么人认同感。
甚至怀疑,这些记忆并不属于自己。
毕竟大繁荣的常识.txt中有记录,人类研究出了记忆消除、复制、转移的方式。
谁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掌握这种技术,没准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记忆被做了改动而产生的后遗症。
人须懂得诚实。就算嘴上不说,但仇珩也只能承认,他有些想家了。
眼下发生的一切只不过都是梦罢了。
只要醒来,就会回到故乡。
仇珩没什么可思念的人,翻来覆去地数,最后也仅仅有三位。
父母,以及妹妹。
仇钰啊……
理智告诉他,她的死亡迟早会降临。即使死于十七岁,仇珩也给予了她从始至终未曾缺席的陪伴。
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也是唯一的十七年。
她本人都说着,已经很满足了,身为局外人的他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只是难免有些遗憾。人活一世的本质不就是收获遗憾的旅途吗?区别不过是多与少罢了。
仇珩想得通、看得开,他不会囿于过去的回忆。
缓缓打量过一圈布局以后,仇珩走到那些纸箱前面,弯下腰一个个将其打开。
好消息是,里面装有他们所需要的食物、饮用水以及少量装备。
大概是布置这里的人考虑到,刚从长久冷冻中苏醒需要很长的复食期,因此食物准备得格外多,保质期都长得有些可怕,最短也有七十年。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食品包装上代表时间的文字,仇珩判断出,它们使用的是“温室纪年法”。
也就是以第一温室的建立时间为起始,将其定义为故土元年的一种年份记录方式。
这是故土时代最通用的一种度量方式。因为这简短的一串数字,他的记忆又相互串联起了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