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站在荒院的回廊处，望着男孩面色终是有些不忍，却还是无奈的点头认了声——是。

“枯晔！”她冲男孩招招手，“过来，跟我走。”

“去哪？”男孩的声音里透着惶惑，看看地上对他点头的已是血人的米叔，又回望那亮灯房里的人影，他心虚了。

“记住，你是她的眼睛。”在男孩前脚踏出荒院的时候，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眼睛蒙了尘，我不介意替她换一颗。”

男孩咽了口唾沫，望着那方向嚷道，“我知道。”

“但愿吧！”

“这世上像你的人挺多，有些事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但我一定是最适合的那个！”男孩似被他的话激起了火气，跪在地上猛地朝地上磕起了头，“一切，都是我的错，和米叔无关。我以前是胆小，但，以后我一定会改的。请，请您别赶我走。

只要我能留下，您要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老爷，这孩子……”柳妈犹犹豫豫的看着男孩等着屋里那位下最终的决定，这些年来这俩孩子的一切遭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枯晔是小姐半道上捡回来的，可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柳妈也早已把俩孩子当成了自己的骨肉。一下子就要丢弃两块骨肉，叫她如何舍得？

小姐心里是如何想的，她能猜个大概。何况墨家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去，要是哪天小姐躲过这劫回来了，她该如何交差？

不过柳妈也知晓这其中的关联，老爷是一直不看好阿晔的只是碍于小姐的面子才隐忍这些年。毕竟阿晔至多只算半个活人，很多事他都是帮不上忙的，甚至以后的日子里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拖她后腿。而因为这事老爷想要换掉他也是很久了，这次的意外，只不过是个引爆点罢了。

心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也得想法子先保住阿晔。因为他的身子还是个上好的祭品，外边很多人都盯着，离了这个家，他就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男孩额头已经被刚才那几下磕破了，鲜血从额上流下糊住了眼睛，可他仍旧不知疲惫的一下一下的磕着，似一支诡异的曲调，和里面的木鱼声相辉映着。

“呼！”

终于，他听见屋里的人叹了口气冷哼一声，“她都不在了，你留下，又有什么用处？”

“我……”男孩想了想无意间又瞟到了左肩那抹刺红，眼神也因此愈发的坚定，“她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就算是变成了鬼，我相信她也会回来找我的。

所以，之前她没做完的事，请您，让我替她去做。”

“呵，伶牙俐齿。”里屋的人摇摇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后人造化，谁说的准呢？”

“老爷？您的意思？”一旁的柳妈先是一愣随后一喜，将男孩扶了起来，“阿晔，你还不谢谢老爷，老爷准你留下了。”

“谢……”

一个“谢”字还未说完，便被生生打断了。

“柳儿，他既然要留下——”他顿了顿，“也好，阿言不在了，他也该学会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