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连忙收了书,神色一紧,匆匆赶到黛玉的船室。
黛玉的房间布置简洁而高雅,白色的纱幔随风轻舞,透出一股高洁自持的风韵。
床榻之上,黛玉静静地躺着,面色泛着潮红,透着一股虚弱劲儿。
她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微微颤动。原本那如羊脂玉般白皙如雪的肌肤,此刻滚烫得如同烧红的炭火,热得吓人。
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胸脯微微起伏着,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角,早已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那儿,愈发衬得她此刻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生疼惜。
见林瑾进来,黛玉虽很不舒服,却仍强撑着要起身给林瑾行礼。林瑾连忙让雪雁按住她,柔声道:“妹妹莫要多礼,你且好好躺着。”
黛玉虚弱地道:“兄长勿忧,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
接着,她又缓缓道:“我三岁那年,听得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断然不从。”
“那癞头和尚言: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得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林瑾听闻过这段往事,心中满是疼惜,对黛玉道:“听闻此时神医正在上京城中,此次进京正好请神医为妹妹调理一二。”
随后,林瑾连忙让小厮林升去自己的船室把一个酒坛子取来。这是林瑾自己无事鼓捣出来的高纯度白酒,本来是准备赠给那些嗜酒之人的。
林瑾神色凝重,从林升手中接过酒坛子,缓缓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气散发出来。他转头看向雪雁,语气沉稳地说道:“雪雁,你且听好。取一块干净柔软的布巾,浸入这酒中,轻轻拧至半干,不可过湿亦不可过干。”
“先擦拭黛玉妹妹的额头,动作要轻柔,从眉心处缓缓向两侧擦拭。然后再擦拭脖颈两侧,这里有经脉,可帮助散热。接着是手腕和手心,要仔细擦拭每一处。还有脚踝和脚心,同样不可马虎。擦拭之时,需不断观察妹妹的反应,若有不适,立刻停下告知于我。”
雪雁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专注。林瑾又叮嘱道:“擦拭的频率不可过快也不可过慢,大约每隔一刻钟左右擦拭一次。且要时刻留意妹妹的体温变化,若有好转之象,也不可掉以轻心。”说完,林瑾看着床榻上虚弱的黛玉,心中满是疼惜,只盼这法子能尽快让黛玉退热。
就这般折腾了大半夜,黛玉才将将退了热。等到天一亮,林瑾就让官船靠了岸,自己连忙上岸去寻医问药。
请医用药后,黛玉又将养了两天,已无大碍。
而林瑾此时也算是见识到了贾家的无赖,先前来扬州送信的几个婆子刚开始也还安分,不过几日,听闻黛玉染病,就要求贴身服侍黛玉。
林瑾也有意让黛玉在进京前接触下贾府的人,便同意了。
林瑾想着黛玉性子软,平日里也随和,轻易不愿意拒绝别人,要是能有个严厉的嬷嬷教养其规矩就好了。
于是他就去求了与自己同行的师母宁安郡主,让她的教养嬷嬷,严嬷嬷去教导黛玉几天,并陪着黛玉进贾府。
这位嬷嬷可不简单,当初是伺候过太皇皇后的人,就是在太皇皇后、皇后面前都有几分脸面。
在林瑾和宁安郡主再三恳求后,再加上严嬷嬷也实在喜欢黛玉这个小姑娘,这才应了。
如此林瑾才放心了几分。
黛玉见严嬷嬷一脸的严肃,身上从发式到穿着都一丝不苟,井井有条。
就知道那个嬷嬷定是个严厉的,她以前也曾经在郡主身边见过,后又从雪雁嘴里听说,是曾经伺候过太皇皇后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