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实眼帘低垂,片刻后,道:“有个同乡,是陛下潜邸的内侍,此人贪财好色,每个月都要去几次青楼,明天,他应该会去万瑰楼。”
赵净眨了眨眼,道:“内侍?好色?青楼?”
这三个词,他都听得懂,还会写,但组合在一起,他的阅读理解直接负分了。
赵实知道赵净的意思,道:“秉性难移。”
说着,他凑到赵实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净会意的点点头,道:“他能帮忙?”
赵实道:“他欠过我一个人情,会帮,不过,你要将那一千亩良田的地契给他。”
赵净嘴角抽了抽,这人情有什么用?
又想了一遍,他道:“好。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别写。”
赵实双眼平静的直视着赵净,道:“会死。”
赵净忽的咧嘴一笑,道:“你要是被流放了,我会生不如死。拼一拼,赌一赌我们父子的命!”
赵实注视着赵净的脸色,看的十分仔细,微微点头,道:“我有一个别院,在富春坊,后院枯井里,藏着一些东西。”
赵净道:“什么东西?”
赵实左右前后的看了一眼,上前低声道:“礼部尚书的一些贪污罪证。”
赵净双眼大睁,同样低声道:“温体仁?”
礼部尚书,温体仁;礼部右侍郎,钱谦益。
他们都是在阉党当权时候,躲在江南不出,阉党一倒,这两人被崇祯皇帝火速招进京城,而这两人,入阁呼声是相当的高!
这不声不响的,老爹居然掌握了温体仁的罪证!
赵实嗯了一声,道:“这些东西,不足以威胁他救我,轻易不要拿出来,否则会害了你,要用在关键时候。”
以温体仁的身份地位,只是简单的贪污,最重的后果,不过是辞官回乡,说不定哪一天又会被复起。
而以赵氏父子的身份地位,温体仁想要报复,只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
不能一击致命,那致命的就是手握这些东西的人!
这些东西非但不能拿出来,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手里有这些东西!
“我知道。”
赵净深吸一口气,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道:“爹,我回去准备了。”
这将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们父子的命!
赵实没有说话,目送着儿子离去。
等赵净的背影消失,他不苟言笑的脸角,出现了落寞之色,轻叹道:“若是你早些年向为父展露你有这样的胆魄,为父又怎会不让你参加会试?”
这样说着,赵实依然不知道,赵净要给皇帝写的奏本,到底会是什么内容?
什么样的内容,能够救出他?
以那位陛下对阉党的厌恶程度,即便知道是冤枉的,一个区区的员外郎,还不足以令他亲自关注、干预。
只要交给下面的人,一切都不会改变。
赵净出了天牢,快速回府,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奏本怎么写。
他要尽可能的刺激崇祯,唯有崇祯亲自干预了,才能扭转这个死局。
日后的崇祯,是敏感多疑,冲动好杀,可现在的还英明神武,至少在他果决的铲除魏忠贤与阉党后,朝野都是这么认为的。
赵净得拿捏词句,斟酌用语,既要让崇祯干预,又不能太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