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溟楼残卷(2 / 2)鬼画影首页

阿樵的柴刀劈在冰棺边缘,刀刃迸出的火星点燃了《往生录》。火舌舔舐处,书页显出新字迹:"破劫之法,在归墟之眼。"沈墨瞳的残躯突然炸裂,三百根伞骨从血肉中迸射,将密室扎成刺猬。

小鱼拖着阿樵撞破密室暗门。身后传来冰玉棺接连爆裂的巨响,青铜伞骨如活物般穷追不舍。暗道尽头是断崖,崖下漩涡中浮着十二盏幽冥灯,灯光汇成条通往归墟的血路。

"抓住铁链!"阿樵劈断崖边锈蚀的锁链。两人顺着铁索滑向漩涡时,伞骨在崖壁刮出连串火星。苏锦娘的红绸虚影突然挡在归墟入口,腕间银铃震碎三盏幽冥灯:"这份人情,十载后再讨。"

阿樵突然反手将小鱼推向血路,自己却被伞骨贯穿右肩。他扯开衣襟,心口阵纹如活物般蠕动,银丝锁链绞住追来的伞骨:"走!去归墟找往生石阶!"

小鱼在坠入漩涡的刹那,看见阿樵被三百根伞骨钉在崖壁上。他的血顺着铁链淌进归墟,在漆黑的海水中凝成一条发光的血径。虎斑贝从她怀中浮起,荧光螺语最后一次显形:

"因果未了,黎明非终。"

归墟的涡流裹挟着小鱼向下沉坠,虎斑贝的荧光在漆黑水幕中忽明忽暗。她摸索着抓住岩壁凸起的青铜柱,指腹触到密密麻麻的刻痕——是林阿阮用指甲反复刻写的潮汐符。血径在身后蜿蜒,忽见三丈外浮着盏幽冥灯,灯罩上黏着褪色的鲛绡碎片。

"坎位潮退......"小鱼默念母亲留下的口诀,双腿蹬着岩壁游向光源。灯芯竟是枚冰玉雕成的眼球,瞳孔处嵌着沈墨瞳的银针。她拔出银针的刹那,整片水域突然静止,三百根青铜伞骨自暗处浮出,骨尖指向东北方的裂隙。

裂隙内传来玉磬清音。小鱼攥着银针探入,狭窄的甬道突然豁然开朗。穹顶缀满夜明珠的溶洞里,十二具冰玉棺呈八卦阵排列,棺盖上皆刻"万历四十七年霜降"。最近那具冰棺半启,棺中女子身着残破的香尸衣,腕间银铃与苏锦娘所戴的一模一样。

"陆家旁支的弃子。"阴影中传来金石之声。戴青铜傩面的老者拄着人骨杖现身,杖头挂着串刻满生辰的玉蝉蛹,"苏锦娘用她们试了九十九次,才炼成你身上这件香尸衣胚子。"

小鱼反手射出银针,却被傩面人杖风扫落。老者敲击冰棺,棺中女尸突然睁眼,掌心浮出半幅《血海嫁衣图》。画中新娘正将婴孩递给戴斗笠的渔夫,襁褓里塞着的青铜伞模型突然渗出黑血。

"你娘亲剜鳞那日,伞骨浸透三百活人血。"傩面人掀开半张面具,溃烂的右脸爬满双头蜈蚣纹,"这归墟深处,埋着她不敢让你见的腌臜事。"

溶洞西壁突然炸开,阿樵裹着血雾跌入水中。他右肩的伞骨伤口泛着青光,皮下银丝如活虫般蠕动。小鱼游过去时,他忽然暴起扣住她咽喉,瞳仁里浮出往生咒的银纹。

"震位......三刻......"阿樵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左手颤抖着指向溶洞顶端的钟乳石。小鱼顺着他指尖望去,石柱间隙卡着半卷泛黄的族谱,陆婉宁的名字旁添了新注:"万历四十七年殁,留香尸衣半幅。"

傩面人的人骨杖突然刺来。阿樵翻身将小鱼护在身后,柴刀劈断杖头玉蝉蛹。蛹壳炸开的毒雾中,十二冰棺齐齐开启,每具棺中浮出个穿采珠短打的女子,颈后皆烙莲花金印。

"你娘亲的替身们,可还面善?"傩面人扯下残破面具,露出秦九娘溃烂的鲛人腮纹。她枯指拨动腰间人皮鼓,女尸们关节处钻出青铜伞骨,在虚空织成困龙阵变式。

小鱼颈后金印骤然灼痛。她扯开阿樵的衣襟,将护心鳞残片按在他心口阵纹处。青光炸裂间,溶洞穹顶的夜明珠接连爆开,碎屑在虚空拼出林阿阮的手书:"归墟之眼,往生石阶。"

阿樵突然拽着小鱼撞向溶洞暗河。湍急的水流中,三百根伞骨如银鱼般穷追不舍。虎斑贝自行浮起,荧光照亮前方突兀出现的青铜门——门环竟是两枚刻着生辰的玉珏,与小鱼襁褓中找到的严丝合缝。

"离火位,焚心!"阿樵嘶吼着点燃火折子。火焰舔上门环的刹那,整扇门浮现细密的血管纹路。门内传出苏锦娘的笑声:"好囡囡,这扇门后是你娘亲最悔的孽债。"

青铜门轰然开启的瞬间,阿樵将小鱼推进门缝。十二具冰玉棺从暗河追来,棺盖内壁的血谶在火光中格外刺目:"十载因果,尽归此门。"

门后是座倒悬的溟沧楼。飞檐下挂着三百盏幽冥灯,每盏灯芯都嵌着沈墨瞳的眼球碎片。小鱼踩着琉璃瓦上行,见顶楼密室的门楣刻着褪色的《描骨谣》残句:"画魂女,剜目泪,香尸衣裹至亲髓。"

密室中央的青铜鼎冒着青烟,鼎内浮着半颗琥珀色心脏。鼎耳处缠着褪色的红绸,绸缎末端系着林阿阮的银刀。刀柄刻着行小楷:"剜鳞之痛,十载方知。"

穹顶突然降下血雨。苏锦娘的红绸虚影从鼎中升起,腕间银铃震碎三盏幽冥灯:"好孩子,可知这鼎里炼的是谁的魂魄?"

小鱼摸向腰间虎斑贝,却发现贝壳早已化作齑粉。她忽然瞥见鼎壁暗格里的青铜匣,匣面纹路竟与阿樵心口阵纹完全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