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应了一声“是”,去安排了。
易舷今晚回来的更晚。
路上碰到洪泉帮逮捕地下党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到家时母女俩正坐在餐桌一侧吃着夜宵。
锦徽的蛋黄粥,平安的奶粉。
大人坐在椅子上,小人坐在桌上,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吃个夜宵都要比出个输赢。
听到易舷回来,锦徽先放下碗对走过来的易舷笑盈盈说:“回来了。”
“嗯。”易舷捞起桌上的平安,低头亲吻锦徽的脸颊,坐在锦徽的旁边顺势将平安放在腿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愧是有过两年实战经验的人。
易舷问锦徽今天过得怎么样,最近他很忙,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锦徽简单说了说,一笔带过自己救了赵山这事。
易舷不意外,锦徽心善,她肯定会出手帮忙。他不阻止锦徽,万事有他兜着,不用担心任何意外。
易舷说了自己在路上碰到的事,告诉锦徽明天她和平安都不要出门了。
锦徽听话,保证不出门。
晚上,夫妻二人翻云覆雨了一番。
锦徽趴在易舷的胸膛,香汗淋漓。
易舷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掌握着她光滑的肩头,亲吻她的头顶请求一般地说:“今晚不要让平安过来了,好吗?”
随着平安的出生,易舷的生活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他要适应父亲的身份,其次他要接受锦徽对他短暂的忽略,最后他要自己说服自己小女儿要和父母一起睡的事实。
第一个很容易办到。
为了这个孩子,易舷准备了不止一两年。可他不是十月怀胎的锦徽,只有在平安出生那一刻才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为人父。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准备好,所以平安出生的第一年,他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锦徽和平安。
第二个让他很心寒。
有一段时间锦徽满脑子都是平安,甚至说出为了让平安安静睡觉,让易舷出去睡的荒唐话。听到这话时,易舷生了好几天的闷气,死活不出卧室,直接打了地铺。
那时候正逢雨季,半夜雷声大响,吓得锦徽立刻下床钻进了易舷的被子里,抱着他安抚他让他不要害怕。易舷则是抱住她,与她抱怨:“你爱不爱我了?”
“我肯定爱呀。”
“我看你现在满心满眼都不是我了。”
“谁说的。”锦徽用力亲吻他的嘴角,笑着对他说,“我这一辈子满心满眼都只有你。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小气,稍微让我分分神,多爱一会儿平安?”
于是,易舷的寒心也很快就解除了。
至于和孩子一起睡的事情。
易舷忍了一年零三个月,终于等到机会将平安送出去,再也没给她晚上过来睡觉的机会。
但是锦徽有办法呀,女儿进不来,她就出去。
易舷舍不得锦徽来回折腾,就允许平安回来。但前提是,他们的事情结束后,她才能回来。
今天余兴未消,易舷很享受和锦徽独处的时间。他只能求她,希望她今天可以放弃一晚的母爱专心的爱他。
锦徽已经没了力气,她的手正好搭在枕边,手指轻轻摩挲易舷的耳垂,说了一声:“好。”
软软糯糯,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缱绻。
易舷的火再次被撩起,他翻身将人压在下面。
锦徽求他,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易舷不答应她。
吻铺天盖地的压境,锦徽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不受控的哼唧声音。
她也难受,这个坏人每次都是先撩拨她,逼她求他好好爱自己。
“允谋……我难受……”
“我也是,暖暖。”
“允谋……”
“求我。”
“求你……”
“不够。”
“我爱你……”声音破碎,碎在男人的心里。
易公馆换了新的守卫,以前是红叶帮的人,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雇佣保镖。
丁叔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说,昨晚是前面那条街上的邻居被当成地下党被带走,经过审问供认不讳,今早被处决了。
锦徽记得这位邻居,刚住进易公馆时,邻居太太请她一起吃过下午茶,故而有点印象。
锦徽不相信那位憨厚的中年男人会是地下党,但是在酷刑之下,很多人都扛不住,不是也会是。为了让家人平安,他的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
锦徽抱紧怀里的平安。
她之所以给女儿取名平安,就是希望她在这个时代下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是,她的平安什么时候能够得到真正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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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牢房,又一个地下党人被拉出去。
行刑场的泥土是红色的,空气是腐烂的,刽子手是冷漠的,走向死亡的人是毅然决然的。
有人点燃一根烟送给站在监狱外的男人,男人接过来叼在嘴里,他吸不进去。空气里的味道让人作呕,他恶心到反胃,连呼吸都很困难。
男人走出牢房,戴上帽子,从后门上了车。
车上有他的客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易长官现在很风光。”
易艋上了车听到的就是某人的冷嘲热讽。他掏出自己的烟,塞进嘴里点燃,恶心的味道随着烟草味慢慢散去。
“我现在是万人唾骂。”易艋自嘲,“我应该已经上了地下党的黑名单了。”
“后悔了?”
“谈不上后悔。 我不是信奉主义的人,和谁合作不是合作。今天南边得势,我站南边。明天地下党得势,我也能站地下党。我呀,就是墙头草,倒谁都一样。”
语气轻蔑,不知道是真这么想,还是烟雾弹。
“同样都是易家人,易长官的命运太坎坷了一些。”
易艋呼出一口烟气,手臂搭在窗外,掸了掸烟灰。
“我不吃挑拨离间这一套,还望佟会长周知。”
坐在易艋身边的客人,正是现如今日本商会的会长佟云争。
他是这次南边政变的支持者之一。
佟云争笑了说:“我来找易长官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
“说来听听。”
“听说你们要去搜捕学校了,我是代替白崇高中来的。”佟云争交给易艋一个名册,强调说,“白崇高中没地下党。”
易艋打开名册,上面赫然标注着“金台女高”。
佟云争慢悠悠地说:“不要小瞧女高的力量,易长官,你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