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像大怒，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不复先前的平静清幽：“把他叫起来，然后问他愿不愿意被我们瓜分神力？你在消遣老子吗？！”

声音过处，整个偏殿都在微微晃动，周围黑白色的光影线条也因炸雷声而骤起波澜，扭曲了视线。

“我当然不敢。”大林眉头紧蹙，本就虚弱的状态，突然被爆裂的噪音一炸，顿时头晕脑胀，“可是刚才听你说这么多，始终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兼听则明，我总得知道游野是怎么想的吧？”

“你想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去博一个兼听则明？”木像的声音稍稍放低了些，对大林不知死活的想法冷嘲热讽，“我无所谓，大不了一拍两散；做不成天生阴物，这座城隍庙至少也还有百十年气运，将来未必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你呢，你就不怕他一醒过来就吞了你？”

木像的声音阴恻恻地，可惜，大林已经将事情想得通透，这点恐吓已经吓不倒他了。

“如果他能轻易吞了我，就说明我不可能压住他的人格，也没有能力与他对抗抢夺肉身；那你一开始就不会来找我合作了，不是吗？”

“我看你是狂妄自大。醒着的夜游神，和睡着的夜游神，能是一回事吗？”

大林连连点头，貌似附和：“对啊，所以我才要找游野问清楚，能不能用一个睡着的夜游神，代替他这个醒着的夜游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不必冒险跟一个夜游神正面冲突了。”

“这话什么意思？”木像的声音再低三分，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大林反问：“你还记得被你放去岭尾村做试验的那个夜游神吗？”

“当然记得……它被游野收服了？”

“哼哼，你果然不知道，看来卧佛山神跟你确实不是一条心。”大林轻轻巧巧地试探出一个事实，却没有半点得意的心情。

“我虚弱太久了，出了永阳城，几乎寸步难行。”

“理解，理解——不然你也不会打天生阴物的主意。”大林点着头，声音很是敷衍，“游野对我说，他收服那个夜游神之后就将对方给封印了起来；你说，如果咱们换个方式，不要跟游野正面冲突，而是跟他做个交易：让他交出那个被封印的夜游神，换取他自身安全——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木像沉默了。

不管是提问的还是被提问的，双方都很清楚，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交易是否公平，更不在于游野对自己同族兄弟的感情——真有感情就不会把对方封印起来了——而在于城隍与游野的关系。

大林想问的是：你和游野之间的冲突是不死不休的，还是尚有转圜余地的？

刚才设陷阱给游野的那一下，到底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