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只听一阵房梁断裂的声响传来,整个屋顶轰然塌了下来,林夫子想都没想,一把将被子连同自己把女儿压在身下。而他自己却被掉落的房梁和泥瓦重重砸中,当即晕厥过去。
林雨欣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拽着父亲就想往门外走,怎奈林夫子已经昏迷不醒,她一个弱女子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挪动分毫。 正当她试图搬走压在父亲身上的木梁之时,一股火苗袭来,瞬间点燃了她的衣裙和头发,脸上灼烧的剧痛让她也瞬间倒地。
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快去救林家父女。”当人们推开门,只见林家父女已躺在门前,林夫子此时已是气息微弱,林雨欣的头发和裙衫被烧焦,头发粘连在脸上,看不清面容。
众人把父女二人抬到院内,赶紧派人去苏家报信,苏老爷听到这消息,只觉气血上涌,一股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苏然让人快去陆府通传,自己则带着人直奔别院而去。
这场大火迅速惊动了整个京城。何守道命当日值守的衙役将伤者抬到就近的医馆,抓紧配合救治。九皇子也带着禁卫军来到现场。
陆云轩看着躺在地上的父女二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悲痛,都怪我啊,他们父女二人本来在云州生活得好好的。原本希望接他们来京城过上好日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但他来不及伤心难过,赶忙组织人手抢救伤者。此时,御医也奉命匆匆赶来。
天已微微发亮,火势也渐渐熄灭。这场大火从三更烧到五更,烧了半条街,三十多户人家受灾,十几人不幸丧生。
何守道将现场所有人拘捕至京兆府大堂,开始询问事发经过。然而大多数人都言辞含糊,有人说是被人叫醒的,有人说是被烟呛醒的,总之对于这场大火是如何燃起的,他们都表示不知。
直至问到苏家的几个伙计,这才有了些许头绪。原来昨日,苏家刚运来了一批江南丝绸和其他货物,准备在此暂存。他们几个当晚卸完货,准备休息,就听到街上打更。这说明当时是三更天。
而刚打完更,就听到有人在争吵,听声音应该是三个人,似乎还动起了手。 他们本想出去劝解,但又怕惹上麻烦,加上劳累了一天,就打算睡觉。谁想到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当他们出来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仓库门口,他们正要拎水灭火,只见一个火龙从仓库里冲天而起,大火瞬间就把几间屋子点燃了。这时他们赶紧救火,一边从仓库里往外抢东西。等到实在无法再进入仓库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别院里还有林家父女呢,快去看看有没有事。
当他们发现时,父女俩已经是这般惨状。
何守道对衙役说道:“快将昨夜打更的人传来问话。” 当那两个打更人被带来时,正在家里吓得浑身发抖。待被传到大堂,也是哆哆嗦嗦地把昨天的事,原原本本地给知府描述了一遍。
难道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意外?看来昨夜那醉汉是案情的关键。他命捕快全城搜捕昨夜的醉汉。可从哪个方向入手,众捕快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捕头姚奇说道:“昨夜三更正是子时,京城能营业到这个时候的商铺不多,而且那醉汉喝的是烈酒,因为普通的酒根本无法点燃,而卖烈酒的只有两种地方,一是高档酒肆,一是当红妓院;这人在案发现场已酩酊大醉,说明这家酒肆距离不远,而他的家也不会太远。通过这几个线索,要找到人应该不难。”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这个人就被姚奇带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酒气还未散尽。这人原本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富商子弟,年纪轻轻却染上了赌瘾,把偌大的家业败得精光,父亲也被活活气死。
昨日手气不错,赢了些银钱,便找了家高档酒肆,要了上好的烈性酒,一直喝到子时店铺打烊。临走时,还买了一罐带回去。 后来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一切都显得极为偶然,没有半点人为纵火的迹象。何守道认为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
陆云轩仍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父母也是悲痛欲绝:“老天爷啊,怎么如此不公平啊,眼看着我儿就要娶亲了,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难道真是天要绝我陆家吗?”陆母一边哭着,一边向老天爷申诉。陆父也在一旁默默落泪。
这时,有公差来报:“陆大人,御医说,林老爷伤势过重,已经离世。林小姐倒是救过来了,只是全身和面部烧伤严重,恐怕难以恢复如初了。”
陆云轩一听,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林雨欣活了下来,悲的是林夫子去世了。他吩咐来人:“去给我订一口上好的棺材,我要厚葬林夫子。找全京城最好的药,让御医全力治疗林小姐。”
陆家二老听到这个消息,也停止了啼哭。陆母对儿子说道:“轩儿,既然林姑娘没死,我们就要好好照顾她,等她情况稍微好些,就接回家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照料她。”陆父也点头表示赞同。
陆云轩说道:“知道了。”
他心想,这火起得如此蹊跷,很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说完便离开了陆府,前往京兆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