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
话落间,顾辞忽觉得眼前这个男孩有些威慑,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不过是个小孩罢了,他怎会被一个小孩所慑。
只是他确实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给不了准确的时间。
见人不说话,男孩本还想坚持,但手指上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禁疑惑。
“顾辞哥哥,你好烫。着凉了吗?”
男孩迅速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刚触碰,那滚烫的肌肤证实了他的担忧。
顾辞也有些惊讶,难怪他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脑袋昏沉。原是得了风寒。
挤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慰道:“可能是跪得有些久了,没事的,小卿不用担心。”
“别跪了顾辞哥哥,得去找大夫。”男孩说着,便要起身去找人来帮忙。
顾辞连忙拉住他:“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现在应该回去宴会,别因为我影响了你的...”
男孩却固执地摇头:“你早就影响了。”
二人都不退让,一个不敢起身,一个偏要他回房间休息。
终是没禁得住男孩的折腾,顾辞起身在男孩的陪同下回了自己房间。
男孩托了府中一个小厮去请大夫,而后倒了杯热茶递给顾辞,
他看着男孩,心里有些无奈。算下时间,宴会应该开始了。
只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此刻却在这里陪着一个无足轻重的他,若是被他人知晓,恐怕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笑着接过热茶后,男孩不停歇的跑到柜前,翻出了一套衣裳。
“顾辞哥哥,你身体很烫,也许出汗了,你把衣裳也换了。”
被照顾得这么周到,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生出了丝丝暖意。
顾辞的思绪如同落了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波纹,最后归于平静。
眼神重新聚焦在沈怀卿的脸上,那些过往的片段也在随之消失。
沈怀卿的眉头好似来了兴致般的微挑,他走回床对面的软榻坐下去,轻声说道:“又在发呆。”
顾辞眼皮一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应道:“对不起主人,我... ...”
他本想说又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可忽然记起方才因为提起了从前,便遭小惩,还是别说了吧。
房门被推开,一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踱步到沈怀卿面前,微微欠身:“阁主,这是您要的药和热粥。”
沈怀卿点头,示意女子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女子听令转身,走到床前将托盘放在床边,目光在顾辞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低下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沈怀卿和顾辞两人。
“把药喝了。”
顾辞一愣,抬头看向沈怀卿。“你... ...”
沈怀卿叹气,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表情懒散道:“你?”
“不是...对不起主人,属下失言。”
“你今日说了多少次失言了。”
“属下... ...”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才屡次,”
顾辞打断:“不是... ...属下怎敢... ...”为了不让沈怀卿定他的罪,顾辞立即端起药碗,一口喝到底。
沈怀卿看着他喝完药,满意的换了个姿态,眼神一扫,继续说道:“把粥也喝了。”
顾辞不安的放下药碗,却没有顺从的端起旁边的热粥。
“主人... ...为什么... ...”
顾辞怕是烧糊涂了,他太害怕,也太期待。
沈怀卿闻言,眉头皱了皱,语气冷淡:“你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话出,期待被重新打入心底。
“不会的,没有主人的命令,属下一定不会死。属下的命是您的。”
沈怀卿不得不承认,顾辞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懂得如何让他满意,让他高兴。
眼底被取悦到的那抹得意被他掩饰过去,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喝了。”
端起热粥,大口吞入。
喝完粥后,顾辞将碗放回托盘,低声:“主人,属下可以睡会吗?”
沈怀卿闻言起身,头微偏,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准了。”
顾辞张了张嘴,他想说:谢谢你,沈怀卿。
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侧身躺下。
他听到了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响,最后闭眼。
“沈怀卿,我的命...是你的...”
十五岁那年,沈家三口已经借住在顾家两年。
那年,顾夫人去城外庙堂烧香,为顾家上下祈福。
七岁的小儿子正拉着顾辞闹腾,顾辞也乐得陪他玩闹。
过了会,府中下人匆匆跑来,对顾辞说前院出了些事,让他过去瞧瞧。
顾辞应了一声,对小孩说道:“小昀,你先自己玩会儿,哥哥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顾昀乖巧地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刚刚顾辞给他折的小纸船,笑嘻嘻地说道:“二哥快去快回!”
顾辞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跟着下人离去。
本以为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个丫头打碎了花瓶,怕被主家发现,只敢同二少爷明说。
顾辞安慰了一会,告诉她没关系,老爷不会在意。丫头安心后,与顾辞一起将花瓶收拾干净。
突然,许多下人涌出,惊慌的呼喊:“不好了!小少爷落水了!”
顾辞心头猛地一沉,立即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赶到府中的荷花池边时,只见池边已经围满了人,顾庆海也在。
而顾昀已经被救了上来。
小孩浑身湿透,嘴唇发紫,看上去呛了不少水。
顾辞大惊,快步上前蹲下想询问他有没有事。可还未出声,他的身子突然被狠踹一脚,重重砸在地面。
顾庆海大怒:“你就是这么看着你弟弟的!若不是怀卿侄儿及时赶来,你弟弟人怕是都没了!小昀要是有事,我活剐了你!”
那一脚将顾辞踹得难受至极,沈怀卿也不管浑身湿透,挣脱下人的搀扶上前,将顾辞护在身后。“顾伯父,顾辞哥哥不是故意,您别怪他。”
有沈怀卿的求情,顾庆海也没有再接着为难。
那时的顾辞,比任何人都害怕。
如果不是沈怀卿,后果,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