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
妈妈赶忙道:“两位公子里面请,容奴家去瞧一瞧。”
逸公子不动声色地向桓之使了个眼色,桓之故意道:“吆,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我倒是想瞧瞧了,把她带到房里来,我来替妈妈问她可好?”
妈妈赶忙赔笑道:“她还在孝中,晦气,又是新人,冲撞了两位贵公子奴可担待不起… …”
桓之“啧”了一声,收起了刚刚还嬉皮笑脸的样子,板起脸,拢起手中的折扇,不耐烦地说:“妈妈今天怎会如此啰嗦?”
妈妈一听,赶忙硬着头皮向青儿使了个眼色。
逸公子和桓之刚落座,敲门声便响起,随即走进两个人,一个是青儿,另一个则是叶蓁。青儿教她行礼,可她却不动,像是听不到一般,直愣愣地盯着逸公子,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逸公子放下刚端起来的茶杯,把玩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看着叶蓁。她不过十来岁,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也许是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像缎子一样随意地披在背上,仅用一个木簪将两鬓的长发拢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别在了脑后。她的脸尖尖小小的,眼睛就像暗夜里的狸猫,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小巧的嘴巴紧紧地抿着,看上去有些苍白。这张脸,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小女子的神态,木得让人觉得可惜。
逸公子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对叶蓁道:“过来。”
叶蓁没动。
“让你过去!”青儿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一着急,便推了叶蓁一把,没成想竟没推动。青儿便有些着恼,再去推的时候,叶蓁突然灵巧地一躲,抬脚踹了过去,随着“哎吆”一声,青儿瞬间飞出丈远,正好停在逸公子的脚边。
桓之骇了一跳,“大胆”还没说出口,被逸公子抬手制止。
桓之回过神来,赶忙虚扶起已经哭成泪人的青儿,对门口目瞪口呆的妈妈和红叶说:“你们都出去!”
“这……”妈妈也没料到这孩子不止不哭不笑,连“怕”这个字只怕也不懂得,她要是不懂规矩被贵人打死了事小,连累这清月阁可得不偿失,顿时紧张了起来。
逸公子板起了脸,一双凌厉的眼睛扫过众人。妈妈看了眼叶蓁,皱皱眉,咬咬牙:“公子,她是新来的,想必,连这里是做什么的还不知道呢!倘若公子真的喜欢,容我教她几天规矩,再来陪您,您看……”
“出去!”逸公子的眼睛一直端详着叶蓁,话却是对妈妈说的,声音里透着威严,不容置疑。
妈妈最会察言观色,能看得出连大将军的儿子舒公子都对这位逸公子毕恭毕敬,想必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她谁都不敢得罪,拉着红叶和青儿走了出去,却又不敢走太远,只能在门口的不远处提心吊胆地守着,盘算着倘若这位公子真的一气之下杀了人,她也得帮着收尸不是!
逸公子向叶蓁伸出了手,又说了一遍:“过来。”声音又放轻了些,全然不像对妈妈那样。
叶蓁仍旧木着一张小脸,倔强地站在当地,动也未动。
舒公子的视线不停在逸公子和叶蓁身上游走,急了一头汗,恨不得替她回答,却偏偏又不敢出声。逸公子却极有耐心,亦不勉强,问道:“叫什么名字?”
“叶蓁。”
“叶蓁?”逸公子重复这两个字,思索着,又问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叶蓁?”
叶蓁看着逸公子淡淡地回:“是。”
逸公子又问:“认字?”
“认得些。”
“上过学堂?”
“未曾,娘教的。”
逸公子垂下头,原本已经松开的拳头又握紧了,又问:“看来你娘是读过书的,女子读书,家境应该不俗,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叶蓁原本已移开了目光,一听此话直接斜斜地扫了过去:“公子何必问这些,您不是最清楚?需要叶蓁做什么便直说吧!”
逸公子面色一凛:“此话何意?”
蓁蓁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一阵骚动。逸公子使眼色给舒公子出去查看,人还未动,门被突然推开。
夕阳的余晖在开门的那一瞬直泄进了房中,叶蓁回头,便看到了一束金黄色的光芒,由门框向下,将眼前的男子笼罩其中。逆光之下,她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他身材挺拔,如话本中的天神一般。是啊,她巴不得有个天神从天而降,而后带她逃离此处,更逃离那个面如冠玉却虚伪狡诈的逸公子。可是,她也是极清醒的,这世上怎会有天神。于是,她缓缓回身,面上那好不容易掀起的一丝波澜重新归于沉寂。
舒公子看到来人赶忙站了起来,玩世不恭不见了,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唤了一声:“兄长。”
舒大公子扫了一眼众人,先与逸公子见了礼,而后视线落在了蓁蓁的背影上。之后,他移开视线,柔声说了句:“父亲生辰寻不到你人,我来瞧瞧。既然逸公子在此那便不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