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做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或许会轻松很多，至少相对安全。你想做的事情，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你的处境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李临风忍不住对王瑶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从未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过丝毫动摇，即便妹妹在他面前哭诉，母亲在他面前露出绝望的神情，他也从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方才王瑶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却深深触动了他。

李临风突然意识到，王瑶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她了。

她变得更加成熟、坚定，也更加纯粹。

她的改变让他刮目相看，但也让他感到一丝惋惜。

因为这样的天真、纯粹和标新立异，注定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在这沿袭了几千年的王朝，很多东西早已根深蒂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对抗的？

在这样的世道里，女子生来就被视为男人的附庸。

女子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绵延子嗣、取悦男人，不该有太多“非分之想”。

某些后院争斗无伤大雅也就罢了，但若试图去创立新的法则，试图在已经固有的规则中掀起波澜，那才是真正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更何况，几千年的习惯早已深入人心。

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不仅存在于男人心中，就连女人自己也认为“以夫为天”是天经地义的。

女子从出生到死亡，似乎都在遵循着同样的轨迹。

她们穿戴漂亮的衣裳首饰，是为了取悦男人。

她们练习女红，是为了给男人缝补衣物。

她们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能嫁给更优质的男人。

可曾有哪一样，是真正遵从了她们自己的心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王瑶抬起头，望向那片天空。

太阳虽已落山，夜幕也已降临，黑暗或许会让人心生恐惧，但没关系，还有星星在指引方向。

太阳终究会在第二天再次升起。

只要心怀希望，只要全力以赴，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好一个‘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李临风眉眼变得温和，“阿瑶，若你当真能说服太后和皇上，下令废除这类陋习，我便重新考虑是否送我妹妹入宫。甚至关于我的目标，我也会重新做出调整。”

王瑶惊讶地看着李临风，原本以为他会一条道走到黑，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竟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瑶的态度顿时缓和了许多，眼中闪烁着几分期待的光芒，“李临风，你这话当真？”

李临风见她如此反应，心中触动，面上却故作平静：“阿瑶，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要做的事，可谓难如登天。若是你失败了，我妹妹还是会按照原计划入宫。”

他没想到，自己纠缠了这么多日，都没能让王瑶给他一个好脸色。

可此刻，仅仅因为他一句“会重新考虑送妹妹入宫”，王瑶便露出了如此无害又期盼的神情。

李临风心中感慨，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王瑶这样娇憨可爱的模样了。

尽管王瑶对他并无半分亲昵的撒娇，只是因为他可能会不将妹妹送入宫中。

但这样的王瑶，却也在向李临风传达一个事实。

王瑶分明曾经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

如今她对他态度冷淡，但对他的母亲、妹妹，以及一些交情不深的女人，却会掏心掏肺，甚至为了她们的权益，不惜以身犯险。

她会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他的四妹妹不用进宫，而从疲惫黯淡瞬间变得目光炯炯，比星星还要明亮。

这样的王瑶，李临风发现自己无法不被她吸引。

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她的善良和执着所动，另一方面又为她对自己的冷漠而感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