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的话刚刚说完,两位患者已经走了进来。诊室内,温暖柔和的灯光洒在整齐排列的中医器具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艾草味。铜铃再次响起,一位中年男子缓缓跨入门槛。他紧攥着玛瑙手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随时能将那玉石碾碎;眉宇间深锁着悬针纹,仿佛刻着历经风霜的痕迹,而两颧却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昭示着他长期失眠与焦虑的折磨。
男子声音低沉中带着自嘲:“整宿盯着帐顶数羊,越数越清醒……”他随意扯松了那条云锦腰封,露出金线绣的貔貅,但那貔貅早已因汗渍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他苦笑着补充:“昨日为着批文,把青瓷笔洗都摔了。”话音未落,诊室西窗骤然被穿堂风灌进,一旁案上的《景岳全书》随风翻到了“郁证篇”,仿佛无声地映射出他内心郁结的真实写照。
林婉儿独自站在诊脉台前,静默而专注。她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触男子的腕间,感受着那脉象:尺脉细如琴弦,柔弱得仿佛随时可能断裂;而尺关处却“突突”跳动,好似急切地向外宣告内在的不平。她顺势注意到,男子耳后青筋蜿蜒延伸至领口,衣襟中隐隐散发出混杂着酒气与龙脑香的气息。她拾起一只竹制压舌板,轻轻探视男子舌面,见那舌边点缀着似朱砂的瘀点,心中顿生疑虑。
她轻声问道,“戌时过后,您是不是常觉口苦?”语气平静而关切,同时,她将脉枕微微挪向阴面半尺,继续低语,“晨起痰中是否带血丝?”这一问不仅是对症状的细致询问,更是她凭借多年积累的脉诊经验对病情的精准把握。
男子猛然直起身来,紫檀圈椅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他激动地低声道:“神了……这几日漱口总见铜钱大的血渍……”他的声音中满是痛楚与无奈,那血渍似乎正是他无数个不眠之夜累积的苦楚象征。
听罢,林婉儿眉头微蹙,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她默然走到案旁,取出笔和宣纸,稳稳地悬腕落下字迹:“龙胆草三钱,柴胡……”笔锋刚落,她的目光忽然移向男子袖口滑落处,那里赫然显出三道新鲜抓痕,血痂边缘泛着焦黄,仿佛是他在无意间留下的自我挣扎印记。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果断:“再加七枚青黛染的蚕砂。”她随即转向药柜最上层的小青瓷罐,小心取出少许药材,并继续指示道:“睡前用夏枯草煮水泡足,水要完全没过三阴交。”说完,她取出一枚银针,稳稳将针尖引向男子的太冲穴。银针轻入太冲穴后,那位中年男子仍倒吸着一口冷气,似乎体内那纠结多年的阴郁正在此刻悄然释放。林婉儿轻轻收回银针,目光凝重而温柔,随即低声向他交待医嘱:“请您保持针留二十分钟,期间尽量放松,静听体内气血流转。切记,晚间勿食寒凉之物,同时服用我刚开的补气安神方。”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已看透这位患者长期失眠与焦虑带来的无奈。
几分钟后,男子似乎开始从针刺的微痛中感受到一丝温热,从太冲穴处缓缓向四肢扩散。他闭上双眼,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脸上那因失眠而布满疲惫的色彩也隐约缓和。低声呢喃中,他终于说道:“我……感觉到胸中似有微风拂过,心跳渐渐沉稳,仿佛多年的困扰正一点点消散。”这句话带着既惊讶又释然的情感,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久违的安宁。
林婉儿静静站在旁边,将这一刻细致地记录在诊案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婉儿独自完成这一连串操作,全程从容而细致。她心中明白,每一处脉象、每一分药材的调配,都必须因人而异。今日这位男子,脉象异常、舌下瘀点隐现,都清楚地指示出心肾失交与外邪侵扰的复杂病理。而她的处方,正是针对这种情况量身定制的。
暮色染透了窗纱,接着走进诊室的患者是一位身着简约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挽着一条精致的绣花绷带,抱着整洁的医用包裹,指尖缠绕着一条纱布。
少女轻启朱唇,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坚定而又透着落寞的韵味:“我读书时总是走神,可晚上清醒得能数清床单上的每一根细线……”说话时,她不自觉地拧着腰间那条轻薄的皮带,仿佛那动作能抚平心中的烦乱。
林婉儿静静站在诊脉台前,温柔而专注地将手指轻搭在少女腕间。她感觉到脉象细如琴弦,柔软得仿佛随时可能断裂,而尺脉却隐隐跳动,好似急切地在传递内在的信息。她微微蹙眉,轻轻抬眼打量这位患者,心中已经捕捉到了那因长期失眠与内分泌失调而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时,药房内的灯光透过现代LED灯具散发出柔和光晕,映照在少女唇色上,那唇色淡得仿佛早已褪去生气,恰似远处凋零的海棠。林婉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少女耳垂上那精致的丁香坠子微微颤动——那是从她腹中传来的阵阵肠鸣伴随而来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