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蕴灵木明明是云小子去饿狼谷一根一根砍来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味了?”张屠户当即开口解释。
周遭众人也立即控诉,再度确认云涯砍伐蕴灵木的事实,并撑起胆子谴责冯管家。
作为当事人的云涯则心思一沉,目光扫向黑脸的蒋员外以及对自己态度突然转变的冯管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够了!”
一声喝吼突然响起,将所有人的声音压下。
众目睽睽之下,蒋员外直接提着冯管家的领子呵责:“我讲没讲过,被新神诅咒者不可入神庙半步,你怎么办事的!”
瞬间,大殿噤声,就连一直沉思,思索冯管家行事原因的云涯也瞪大了双眼看向暴怒的蒋员外。
“我早就说过,古沙不是病,是被新神诅咒了。”蒋员外腾得一下将手指向云涯,喝道:“这种人能进神庙吗?”
“哎呦,老爷我不知道啊。”面对暴怒的蒋员外,冯管家一向引以为傲的黑狗腿也软了下去,他颤巍巍解释道:“奴才以为只要本人不进来就行了。”
“狗脑子!”蒋员外一把将冯管家摔在地上,责骂间唾沫星子都溅到对方脸上,“爷爷不能进孙子就能了?亵渎神明,你也是从犯,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原先还心存侥幸的冯管家脸颊瞬间变得惨白,他立刻噗嗤着身子跪在蒋员外身前不停地磕头,嘴里疯狂喊冤,然后将一切罪责推到一旁的少年身上。
在神庙大殿围观的众人也是一脸的错愕,看向云涯的目光不由多了些厌恶,暗骂晦气的同时将步履疏远,靠向了蒋员外与汉三。
“行了。”蒋员外负手而立,淡淡道:“只要没有供奉之功就可以了,以后送蕴灵木的换个人吧。”
“是是是。”冯管家连忙磕头,道:“奴才明天就换人,再也不让云涯收蕴灵木了。”
这时,一些细微的嗓音响起,之前为云涯说话的人赶忙找补。
“明知被诅咒还敢进来,让人恶心。”
“这个人蒙骗了我等。”
“将砍伐蕴灵木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真是不要脸。”
……
讥讽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
这里所有人都经历了一切,听到了冯管家说出的每一句话,看到他的态度转变,也知晓对方是刻意剥夺云涯供奉蕴灵木之功,但他们依旧助纣为虐。
这就是强势者的权力,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
“原来如此。”
云涯开口,没有理会那些混淆是非,随意搬弄的人,只是看向蒋员外周身气息的悸动,回想起对方来时的路径,明白了许多。
少年摇了摇头,脸上再也没有之前伪装出的笑容,他道出一声“好手段”后便转身离去。
……
暮云流转,云涯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耳畔却没有了百姓的赞赏与问候。
最终他来到了小镇上的另一座神庙,十年破败,杂草遍地的“旧神庙”。
像往日一样,云涯将一根蕴灵木奉给石面越发沧桑的“旧神”,但这次他什么话也都没讲,转身便出去了。
在庙门口他看到了一个比较意外的人,是镇子上的铁匠,他只是简单叫了声“姚叔”就准备离开。
姚铁匠粗厚的眉头一挑,对着少年的背影嚷道:“就只打声招呼?你爷爷教你的礼数呢?”
云涯没有一点要理会的意思,自顾自朝前走。
但姚铁匠显然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魁壮的身形前行,有力的大手直接钳住对方手臂,他满脸都是戏谑,“栽跟头了?”
“嗯。”云涯苦笑着点头,他其实不敢看这位一直反对自己供奉新神的长辈。
日日祈拜神明,到头来却得知家中的一切厄难皆源自神明,便是自己也被当作小丑一般玩弄,何其讽刺。
“知道就好。”姚铁匠乐哈哈地用大手震了震云涯肩膀,道:“带点脑子,让百姓耗费半数家财‘孝敬’的东西能是什么好神仙,靠吸纳百姓香火钱壮大的府邸又能是什么好家伙。”
“我怎么没想到。”
被一语点醒,云涯的心神更加落寞了。
九只福源香囊出现在少年微颤的手掌,而后被缓缓递出,“麻烦姚叔帮我把那些香囊烧掉吧。”
姚铁匠面露出真挚的笑意,接过云涯手上的香囊后就大踏步朝身后的旧神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