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云涯奉蕴灵木九九八十一枝,得福源香囊九只。”
洪亮庄严的嗓音响起,庙祝冯管家朗声诵读,同时亲自起身,迈着一只硕大的黑狗腿来到云涯面前,并郑重地将九只大红色香囊递给对方。
此时的冯管家满脸和煦,满意地看向眼前少年,全然没了之前对待众人的严肃与冷漠。
随后他还特地面向众人,道:“时至今日,云涯共以蕴灵木供奉新神八十一回,功德圆满,乃是栖神镇最为虔诚,福源最为深厚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呆滞。
他们知道,太初山上的古沙突发恶疾,一病不起,作为孙子的云涯寻遍医师也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放在从未信奉过的新神身上;
他们也知道,为了在短时间内得到最多的福源,十五岁的少年投身进凶恶无比的饿狼谷,只为砍伐传说中的蕴灵木供奉新神;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蕴灵木如此值钱,只需八十一根便能得九只福源香囊,经过八十一天,过去那个可怜的少年已经成为小镇上福源最为深厚之人,届时可以让新神降下无边福禄。
所有人看向云涯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无比热切、激动,同样福源排名第一,但七百二十九只香囊与三十八只香囊的概念完全不同;
新神降临的时候,古沙的病一定会被治好,而云涯也会因为心诚被降下无边恩泽,他若开辟府邸,其威势或许会超过蒋府。
每个人都围了上来,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各种赞扬,一旁如霜打茄子般的汉三则没有任何人理会。
但云涯却没有接受这种“好意”,他只是笑了笑,指向一旁道:“届时我只会要求新神为爷爷看病,剩下的福源皆赠予张叔。”
少年又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张屠户,笑道:“这些日子张叔对我照顾有加。”
爷爷古沙病重,那时候云涯为了寻医已经散尽家财,这些日子祖孙二人的各种开销吃食都是张叔无偿赠予。
对云涯来讲这是早有的预案之一,此刻被挑了出来,实力不足便不能贪图太多,否则会被打压。
此番话落,所有人都明白了之前少年说的“张员外”是何意思,于是看向那憨厚屠户的脸上皆是慕艳。
最后云涯来到一旁笑吟吟的冯管家身前,不动声色地递上一小节蕴灵木,问道:“不知冯管家可否告知新神重临的具体日子。”
“哈哈哈。”大脸圆润的冯管家取过蕴灵木后欣慰地拍着懂事少年的肩膀,俯身低声道:“就在这几天了。”
“既如此还望冯管家到时候向新神多美言两句。”云涯看了眼身前人随时随地刻意露出的黑狗腿,又不动声色地塞给对方一节蕴灵木。
但下一刻冯管家却犯了难,思索着将云涯的“贿赂”推回,道:“我人微言轻,如何美言?”
云涯笑哎了一声,一副看穿对方的表情,于是又取出一小节蕴灵木,恭维道:“当年新神亲自为残身的冯管家接续天妖神腿,谁人不知。”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冯管家心窝,他不落痕迹地扫了眼那些聚在张屠户身前的人后一把就收下了蕴灵木,同时又将黑狗腿蹬出一步,点头笑道:“只要诚意足够,新神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看着这位庙祝乐呵呵的嘴脸,云涯总感觉很怪,但想不到什么便没有多说,捡起地面上最后一长根蕴灵木,与那位关照自己多时的张屠户寒暄两句后就要离开。
“你是云涯?”
少年一脚踏出殿堂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道身披华服,面露威严的中年男子就从后堂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的瞬间,围在张屠户身边的人齐齐后退一步,并立即问好。
至于云涯则是上踏一步,拱手道:“回蒋员外,小子云涯,今日例行为新神供奉蕴灵木。”
他礼数周到,没有对冯管家的那般随意,只因眼前人在小镇上的地位太过超然,乃是十年前新神降下大恩赐之人,更是新神的半个弟子,小镇上最为近神之人。
他在新神面前的一句话足可顶冯管家千句。
“哎呦~我的大老爷啊,您平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咋今儿有功夫过来呀。”
就在蒋员外目光不断审视身前破衣瘦骨少年,准备回应的时候,一道略显谄媚的声音突然响起,站在一旁的冯管家开口了,并且将臃肿的身形挡在了云涯之前。
“哈哈哈,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张屠户竟也走了上来,面向这位高高在上的蒋员外开口,诉说云涯这些日子的事迹,对待新神如何虔诚。
“云小子确实不错。”
许多香客亦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讲述云涯的事迹,强调少年孤身潜入饿狼谷砍伐蕴灵木,危险至极。
他们知晓这位蒋员外的威势,但也明白此刻正是为云涯这个新晋贵人美言的时候。
“你就是太初山上的云涯?”面对耳畔言语蒋员外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一手直接拨开冯管家,目光扫视间再度确认。
“对。”云涯点头。
“对呀,老爷。”蒋员外刚要开口,冯管家又再次插了进来,他笑吟吟道:“他爷爷古沙不是得病了,我看他可怜,就让他每天从城外收蕴灵木回来,当个跑腿。”
说话间冯管家还扔了两个铜板给云涯,似是跑腿费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要知道这所谓的一“收”一“跑腿”直接就将云涯砍伐蕴灵木供奉新神这件事的性质改变,真正的奉神者不再是云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