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律这么一闹,南书月的情绪更加低落。
补个口脂的功夫,她便不愿出厢房了,说是身子不适。
我知晓她不愿见人,原因有二。
一是她以为只要不出现,议论她的声音便会少一些,她终究是在乎口舌是非的。
二是她心境实在差,差到如住在一个堆积灰尘的屋子里,来阵微风便会蓬头垢面般狼狈。
故而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我在厢房外站了会儿。
想把她从那间积灰的屋子里拉出来,但我终究没有强求。
不急,来日方长。
……
好酒美菜,众人谈笑风生。
我随意扫了眼,都是带夫人的,成双入对,萧律身边还坐了个秦芳若,唯我独自一人。
萧律不与人攀谈,直勾勾的看着我,目光里的恼恨不加掩饰,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吃了。
方才他撞见我与南书月亲吻的一幕,眼下他心中定然还未能消受。
我笑着向他举起酒杯。
在他眼中,我占了他的尊位,夺了他所爱,他恨我是理所当然。
但他挺礼貌,我敬他,他也没有置之不理,痛快的喝了这杯酒。
接下来无人敬他,他也自顾自灌酒。
宴席散去的时候他整壶酒下肚,人醉醺醺的要冲到我面前来。
几个皇子看出不对劲,合力将他拦住了。
“九弟,不要胡来!”
“九哥,快去醒醒酒!”
他把人都挣开,闯我面前来,醉得整张脸泛红,双眼血丝密布。
“皇兄还要什么,你说便是,只要你把人还给我!”
这些时日,他不止一次与我说这话,见不到人,他便屡屡派人来东宫传话。
看得出来,他很想我立刻马上把南书月交给他,哪怕付出很大代价。
可他把人要去了,一会儿逼得人割腕,一会儿又咬舌自尽。
听说他还给人腿上扎过一刀。
我问:“既然喜欢,为何不善待?”
萧律痛苦道:“我改。”
我唯有一声叹息。
三岁孩童知错能改是好事。
这么大的人,就自食其果吧。
……
我从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以及自荐太子时的生死一线。
包括母后,她不知我怎么当的太子,也不知我当太子的前提是早晚会辞让。
但我同南书月说了。
十年前的我寄人篱下,养我的丽妃是福康公主的生母,却并非我的。
外人说丽妃待我如亲子,当然有她心善的缘故,也有我察言观色,处处讨好的缘故。
可十年之后,我如今是天下臣民颂扬的太子,就连皇子公主们大也都认可我。
父皇哪怕要废我,也需顾及良多。
我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走到如今,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我谋到了。
如今太子之位仍然是我的。
我对南书月说这些,是盼她能够领会,路在脚下,腿在身上,没有什么坎坷不能战胜。
或许不止这点。
我还想告知她,我有诸多无奈,先前一些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我有外戚助力,若我有父皇怜爱,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她若能体谅我,再好不过。
如若不能,也不过是因果,怨不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