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气阴冷,艾书上学,远远看见桥上人群围观一个人。走近一看,这人没穿上衣,光胴胴的,被五花大绑、双手反剪在背后,挂着一个大纸牌,上写着某某某,隐藏粮食。没有写数量。人们议论说,被搜出1斤2两包谷,就遭大罪,还是个军属,儿子还在部队上……下午这老人身上发青,颤抖不已。也可能听到是个军属,才被放掉。
一天下午,一个青年被细花线据说是从城里拣到的电灯包芯线反剪双手跪着,挂的牌子是“偷盗粮食。”艾书走近一看,这不是大爹(姑姑)家三儿子,我的老表哥吗?艾书喊了一声“表哥”。表哥眼泪淌了出来:我在地里头麦草里拣的一些麦子,有一小碗,在家里,用破锅炒来吃,被公安员老表哥看见,就说我偷麦子,把我栓起来吊在房檐穿枋上,我妈去下跪求情都不行,还又拿我游街(乡)示众。说我偷,太冤枉了。”艾书无可奈何。约个把钟头后,大姑父把队长约起来公社求饶说清情况,才被放了。
次日下午,公社党委在广场上召开群众大会。听说捉到一个“大鬼”,要开展斗争。要求学生不上课了,要参加斗争大会。天空阴沉沉的,下着细小毛雨,正是“一九二九怀中插手”时节,人们感到凉飕飕的。书记宣布斗争大会开始,“把盗粮大鬼带上来”。随即押来一个捆绑着的老年人。同学们议论这“粮鬼”不是我们老师的爸吗?他是公社这个生产队的保管员啊。”会议主持人宣布他的罪行;“他这个粮食保管员,保管全队粮食,不到一个月时间短了3000多斤粮食,其中麦子2000多斤,包谷500多斤,稻谷500多斤。”要他交待:“这些粮食拿到哪里去了?”“粮食都是你们来拿的,晚上拿出去,白天拿进来,粮食不涨数字涨,还把罪名盖在我的脑壳上!”跪在地上的老汉回答。
“奶奶个X的,这是抵赖!”区工作队长发话了。“不给他点厉害他是不说的。”
有人取了几把竹条子来。书记先拿了一把条子,抽了两下:“这么多粮食拿到哪里去了?”
“我吃掉了!”
“你怎样吃法?”
“我生生的嚼吃了!”
在场的几个人,有公社干部,有大小队干部也各自拿了一把条子抽打起来。一条子打下去,只见他身体一颤,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老汉“我嚼吃了”的回答,声音由高变低,重复了数十遍。
这竹条子打人,原本是大人打小孩的,说伤皮不伤骨,一条子上身,受打的地方就是一条红痕,痛的进心去,叫做“长记性”,“二回再也不敢了。”
你打去,我打来,约有一、二十分钟,老头倒地了,打人者们说“装死”、“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