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灏正对她上头,对父亲的话肯定是不信的,直言荒谬。
强词夺理道,她爸是她爸,她是她,能一样吗?再说了,我的安全难道不值20万吗?20万你都嫌多啊!
只不过话进了耳朵,总归还是隐隐像一根刺。
他骄傲地想证明自己眼光没错,凌桑不是那样的人,却偏偏在最全心全意把自己一切掏出来的时候,得知了哥哥的死讯。
——因为救凌梓而死。
那一刻,没有理智而言。
现实用最残忍的方式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还戏谑对他说,你不是要证明吗?这就是你要的证明。
至此,极端地发疯已经无可避免,而发疯带来的抹不去的伤害,又成了今日局面的诱因。
现在后悔,逃避,隐瞒,有何意义?这样的纠缠,只会更痛苦。
家里突然寂静得不寻常,刚刚隐隐听到爸妈在讲话,现在却鸦雀无声,他们出去约会了?
兑三疑惑地从书房出来,听到楼上声响的江璟灏匆忙擦干眼泪,背对着楼梯。
“爸爸……”兑三还未察觉气氛不对,一边下楼一边叫人。
“嗯。”他依旧没有回头,反而向门口走去,“兑三今天跟妈妈睡好吗?爸爸公司有重要的事,今天不回来了。”
“哦,再见。”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这家伙,是在逃命吗?走得这么急!
清晨的山上很冷,哪怕是在崇海这样的南方城市。
风有些大,受邀参加启动仪式的媒体们架好摄像机,话筒上都套着防风套,毛茸茸有些可爱。
一辆又一辆商务车把受邀宾客接到目的地,走下车时他们无不笑容满面,盛装出席。
而此时此刻,在休息室套房里的江家人,却个个一脸严肃。
“董事长,江总,真的要照常进行吗?现在叫停,还来得及,无非媒体那边多给些车马费、劳务费,延期的公关稿都有备。”一向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杨越,今天也难以克制心底的慌张,眼睛不停看着时间。
“今天是我哥生日……”这半年来大家通宵达旦地工作,就是为了赶在今天能顺利启动,告慰江璟鸿的亡灵,绝对不能改。
“可是……”
“七年前你们都错怪了凌桑,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今天以后就算她报复回来,也是江家应得的,我们不能指望靠别人的好心投机,只给别人上道德枷锁,自己百无禁忌。”江溱没好气地说。
是了,他们倒不是在为昨天才知道的黑通稿发愁,而是凌桑。
黑通稿的内容并不高级,显然对方也不是特别懂真正商务问题和房地产经济,虽然爆料清楚地知道当年瀑布景观开发不合格,也拿到了验收报告复印件,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江璟鸿和凌梓没验收,属于施工期意外。
真正能有说头的痛点,应该直击凌梓的赔偿才对。江家一分没给也就算了,还恶霸一样同遇难家属索要了200万。
只可惜正如凌桑先前绝望过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任何人在意凌梓怎么死的,哪怕是峻澜的对手或仇人,都没想到从这方面入手。
凌桑过去真正在意的,跟江璟灏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一个维度。
现在,江璟灏彻底懂了。
昨天他一晚没睡,并非处理蓄意抹黑峻澜的事情,而是凌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