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说,也该派个太监过来传话,可大殿内一片寂静,不见皇帝的身影,更没太监前来通报,只有偶尔的风声,在殿外徘徊,更添几分诡异与不安。
辰时七刻。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轻声提醒了一句。
“快站好,快站好。”
大家互相提醒着,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朝服,目不斜视地盯着大殿正门。
只见元寿神色匆匆地从大殿内走出,脚步急促,袍角带起一阵风,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诏书,一路小跑到台阶上,身形站定,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寡德,承继大统,本应勤勉政事,以安天下。然,朕不思进取,沉溺于声色犬马,忽视了百姓福祉,荒废了国家大计。今特颁此诏,向天下臣民谢罪,为示反省,朕自囚天牢三日,以正其过。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诏书声落,殿前一片哗然。
谁都未曾料到,就在众人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皇帝颁布赦令,赦免一些罪犯,或是宣布一些利国利民的举措,为这欢庆之日再添几分祥和时,等来的,却是皇帝的罪己诏。
午时。
军营中。
贾松匆匆钻进营帐,满脸的惊疑不定,压低声音急切说,“我刚从孙校尉营帐旁路过,你们猜怎么着?听说陛下竟给自己下了罪己诏,还打算去大牢里待上几日,自我反省呢!这到底是出了啥大事啊?”
“罪己诏?”
正擦拭兵器的赵建业手中动作一顿,“陛下向来圣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逼得陛下出此下策?”
“这可真是怪事儿,”有士兵一骨碌坐起,嘟囔着,“我还眼巴巴盼着陛下能多赏咱军营些肉,让大伙好好打打牙祭呢!这下可好,这事儿一出,吃肉怕是没指望咯。”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士兵皱着眉头开口,“会不会是战事吃紧?我听说边防最近有些不太平。”
“不像,”李秀存反驳道,“若是战事问题,朝廷肯定会先征兵调粮,哪会让陛下罪己?”
薛学挠挠头,猜测,“该不会是民间出了大灾荒,陛下自责救灾不力?”
赵建业撇撇嘴,“要真是灾荒,那开仓放粮才是正事儿,去大牢反省能有啥用?”
……
……
……
营帐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始终理不出头绪。
辛允此刻正全神贯注地雕琢着一块木头。
这块木头是她在伙房灶台旁偷拿的,形状规整、大小合宜,一眼就相中了,想着把应以安雕刻出来,并将这木雕作为生辰礼,下次见面时送给应以安。
可听到‘罪己诏’三字,周遭一切都没了声响,手里的刀一滑,刀刃无情划过手指。
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一滴、两滴,落在木头上,洇出诡异痕迹,她却全然没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