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百里君临手里的毛笔蘸了清水将墨迹晕开,点,挑,晕,再用一点殷红,水灵灵的花儿翩然而落,漫天飞舞,佳人翩跹其中,美不胜收。
她侧脸向着百里君临一笑,“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那份得意和傲娇闪了百里君临的眼。
他忍不住笑,提笔将这两句写下,诗画相宜,脉脉情深。道:“美人泱泱,唯有黎儿独一无二。”他的意思很直白,毫不吝啬的赞美:美人何其多,但是唯有葛黎这般的美人才是独一无二的。
葛黎明眸流转,道:“十年后,美人绝代风华,君可否再为非烟涂抹丹青?”
百里君临眸中闪过丝沉凝,随即释然,道:“自然。”掩住唇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不支扶着椅把坐下,嘴角勾起丝苦笑,“黎儿,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葛黎佯装的明快心情被打断,这样的百里君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可想而知,那毒厉害到了什么地步。而他远离西陵日日饱受这毒药的煎熬,并时时处于险境之中。名义上为百里世子除了下人的唯唯诺诺,即使百里益也不曾给以关爱,只有斩星跟随左右,又该何其孤苦寥落?
她趋近一步,将手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那手冰冷直冷到了她的心里,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我,你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提前发作了?除了龙珠还有什么可以缓解毒发?”
百里君临楞了下,“你怎么知道龙珠?”随即淡淡地,“无妨,我尚能抵抗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蓦然见到对方眸中摇摇欲坠的一颗晶莹心头一痛,伸手去拭,却不料那晶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落下,让他慌了手脚,喃喃着,“黎儿,黎儿”
葛黎小小的肩头耸动着,一张小脸如梨花带雨般。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落泪,她只觉的心很疼很空,像是当年母亲弟弟和敏俊离去时那般凄惶悲伤。不同的是,这种痛更让她无助,让她茫然失措,一点一点地抽调她的力量和坚强。
她哽咽着,“你说过的你要一直陪着我你说话不算数,娘说话也不算数你们都不要我了”很难想象一个实际年龄有三十岁的女人哭得如此狼狈如此酣畅淋漓。
百里君临用手绢笨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你的”
葛黎止住了泪,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带着委屈和埋怨。
百里君临叹息,苦笑了下,道:“也罢,不妨都告诉你。”声音略微低沉,“我告诉过你,我是西陵的皇子,实际上我是西陵的太子。我的母妃是西陵皇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她不是西陵人而是附属西陵的一个小国赤黎国的亡国公主,天生丽质惊如天人,却性情刚烈。西陵
皇帝垂涎她的美貌强迫她入西陵皇宫为妃,她拒绝了,并意图刺杀皇帝最后却落败连累了父母臣民致使国家灭亡,入宫为妃却甚得皇帝的宠爱,这种宠爱到她生下十二皇子时更是到了极盛。”他停住了,神色有些迷惘。
葛黎静静地聆听着,她知道这十二皇子便是如今的百里君临。
百里君临继续道:“十二皇子早慧,得皇帝宠爱,更有大祭司预言其富贵尊荣绵延千秋万载,于是皇帝不顾臣子反对执意立了十二皇子为太子。他这个决定将宠妃推上了风尖浪顶,也将母子两人至于险地,要知道他后宫嫔妃家世大都显赫,力量强大,怎么能容忍有亡国身份的异国妃子为后,子继皇位?所以,下毒、刺杀、诬陷层出不穷。”说到这,他微微闭眼,脸部的肌肉绷紧。
轻描淡写的叙说,却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几岁的孩子如何在遍布荆棘虎狼眈眈而视的环境中艰难求生,造成了他如此冰冷淡漠的性格。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再后来,宠妃失宠,十二皇子也中了毒,这种毒据说无解,中毒者从内部开始机制一点一点地麻木迟钝,最后停止一切功能,死相极惨。”说着,他打了个寒噤。
葛黎握紧他的手,想要传递自己的温暖和力量。
只有她知道在皇宫这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却衍生着太多的阴私龌龊。
“所以,他只能逃走隐藏自己的身份,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回过一次西陵,只是凭着手里的人脉了解和掌控西陵的局势。”百里君临凝着她的眸,微微一笑,“宗氏,西陵宗羡。”
葛黎微笑,“杜氏,杜锦心,如今只有葛氏非烟。”
两人相视嫣然。
葛黎道:“你当如何?是不是这毒已经”她不敢想象下去。
百里君临淡然,道:“平常人如果中了这种毒不过延续一两年的寿命,而我,已经好生生地过了十三年。”他笑,风轻云淡,大气磅礴,“上天厚待,心已足也!”
“不!”葛黎双手叉腰,活灵活现的霸道骄横,道:“十三年怎么能够?你答应我十年后为我画像,还有二十年,三十年”
百里君临道:“是,西陵局势混乱,父皇多年不理朝政,争夺太子之位愈加激烈。本来很有胜算的二皇子因为被母家牵连受了重创,暂且退出了角逐,如今韬光养晦意欲卷土重来,”他脸色凝重,“我猜想他应该与西凉有勾结,很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葛黎道:“你既然中毒,不堪一击,应该不是他想要对付的人,是不是他对你有所图?”
百里君临赞赏地道:“黎儿聪明!不错,他向来刚愎自负,不会将我这等残兵败将放在眼里。可是,我手里握着一支秘密军队,这是赤黎国最精锐的兵力,骁勇善战,精于谋略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