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多人的送葬队伍,出发到此不过一天半时间,还剩一半。
被枪杀的,被自杀的,被意外的。能下到这里,都对死亡这种事已经看的极为麻木,无非是先死后死的区别。
我顺着楼梯下到湖泊旁,问樊卫伟:“六爷,咱们往哪走?”
樊卫伟示意二小打了一发照明弹。
见四周极宽极阔,黑暗寂寥,空旷不知边界,顶上垂吊的钟乳石犬牙交错,下方湖泊星罗棋布,在光照下,消失于视野尽头。任谁也想不到,数百米深的地下,竟有如此空旷磅礴的洞窟。
此处离码头的高度约七八米,岸边还有流水侵蚀痕迹,想来这些湖泊,也是由于地底水脉枯竭,形成残存的水坑。
他抓过田会计,指着下游方向说:“叔,你带队,走那边。”
田会计不敢反抗,拉着吹唢呐的和田国栋,避过结冰的水面,踩着河岸往下游挪步。
遇见实在避不过的,也提前往湖泊中扔些碎石,等结冰后再行通过。
越往下游走,河道越窄,有些许地方,手电光都能找到对面河岸的岩壁。地形也变的高低起伏,河道更是蜿蜒曲折。两侧全是被流水侵蚀的喀斯特岩洞地貌,一个个垂下的奇特钟乳石,在白光下时凸时凹,形似恶鬼,甚是可怖。
一路无话,只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山风,从利剑般的钟乳石间穿过,把浮在表面的冰晶刮擦,时不时落到脸上,感觉格外冰冷。
就这么每隔两小时,休息半个钟。仅重复两三次,我就觉得脚底板针扎似的疼,腿肚子直转筋。
田会计头上挨了一枪托,又一夜未眠,接连几次惊吓,心中那股生气早就消了。被冰风忽的迷了眼,一不留神,脚下拌蒜,踩着冰面滑倒在地,连带扶着他的田国栋也被拽的摔倒,与吹唢呐的滚做一团。
陈教授已经累的动弹不得,要不是考察队众人互相搀扶帮忙,估计前一次休息的时候已经爬不起来了。因为常年四处跑,体力不错的吴队和胖乎乎的赵主任,这时也面色发白,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与令狐秀媛身材相似的李妙教授,头上扎的整齐的马尾,也散乱不堪。
我也累的浑身发抖,双手撑着膝盖,斜靠在白忆画身侧,看了看手机时间,02年3月28日,19:50分,对樊卫伟说:“六爷,不行了,走不动了歇会吧。”
樊卫伟看自己的小弟们也累的筋疲力尽,点点头说:“行,今晚上不走了,就地扎营。”
吴队这时却急忙喊道:“万万不可,樊兄弟。”
孙福生往冰面上一趟,枕着背包说:“嘿?吴老头,人家驴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丫比驴强多了。休息都不休息就哐哐往里干,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么你。着急投胎啊!?要走你走,道爷我今天说什么也不走了!”
吴队把手电调成聚光,照向远处洞壁一层层尚且潮湿的水位侵蚀线说:“这里是河道底部,地下河万一涨水,大伙儿跑都没地方跑,必须找块高点的地方扎营。”
令狐秀媛也点点头,拉着我直起腰来说:“学长~,我们都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最好听吴队长的。”
王鑫鹏沉默不语,把孙福生提溜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直到发现前方洞壁约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一处平整背风的高地,超出尚有潮湿的水位线两米多。
经过吴队同意,众人这才爬到上面停了下来,扯开帐篷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