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从角门出来后就在竹林中活动筋骨。
晚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深吸一口,竹香味从鼻中沁入,蔓延到四肢百骸。
云容顿觉浊气消散,神清气爽,她伸展手臂悠闲地往竹林深处漫步走去。
几声不明显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
云容隐在暗处慢慢靠近声音的来源。
在夜色和风声的掩映下,她很快来到竹林尽头的一处假山群。
闪身进入其中一座假山,透过岩石的缝隙往外瞧,只见二十米开外的八角亭中有四个人正在小声说话。
几息过后,丫鬟和小厮退了下去。
亭中只剩下一男一女。
男的身形高大挺拔,虽蒙着厚重的白色纱布,但也丝毫不减他如玉的丰姿。
女的倒像是典型的江南美女,苗条纤细,扶风弱柳,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莫非两人是在此处幽会?云容可以确定及肯定。
孤男寡女的总不能大晚上出来晒月亮吧。
云容浑身敏感的吃瓜神经都开始躁动起来。
画面一转,沁竹亭中。
宁竹鸣和赵惜月在亭中石凳上坐定,檐顶的灯携风摇晃,在二人身上漾开。
过了一会。
李德端来茶盘和糕点,放好后,又分别为宁竹鸣和赵惜月斟满茶水,
“公子,小的在竹林出口处守着,您有事喊小的。还有,您刚上了药,可别拆纱布。”李德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嗯。”宁竹鸣挥手让他退下。
隐约见对面的姑娘欲言又止,心事重重。
宁竹鸣率先打破静谧,温声道:“惜月,你今日归来,一切可都安好?”
赵惜月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心不在焉道:
“一切都好,我随老夫人在佛安寺念了半月经文,也想明白许多事。”
默了默,她秀眉微蹙,忧虑地问道:“刚进府,惊闻你昨日办差时伤了眼睛,可有大碍?”
闻此,宁竹鸣脑中交替闪过陛下的嘱托和林以正的提醒。
思量片刻,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眼睛被毒物所伤,林太医已治疗过,一时半会恐难以痊愈。”
感受到赵惜月的异样,他心思转了转,试探着说道:
“甚至极有可能落下终生眼疾,就算治好后,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丈内的景致。”
“竟如此严重。”赵惜月紧咬下唇,犹豫着开口,
“我还听宁夫人说,陛下将你革职了?
“我不明白往日陛下那么器重你,此次你因公负伤,他为何不升你职反而革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奇怪?
今晚的赵惜月确实奇怪,往常她都不关注这些。
宁竹鸣心有疑惑,一只手反复摩挲掌中的茶杯。
他垂首极快调整好情绪,苦笑道:“许是陛下觉得我眼睛已废,往后也没什么大用,故而革职,好让我安心养伤。”
见他表情忧伤,说得不似作假,赵惜月蓦然伸手握住宁竹鸣另一只落在石桌上的手。
声音也带了哭腔:“竹鸣,那可如何是好?你没了官职又伤了眼睛,往后可怎么办?”
宁竹鸣心猛地一沉,他眼下虽看不太清,但其它感官更敏锐。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赵惜月今晚的不对劲。
他隐隐猜到些什么——
一腔热情似被浇灭,凉意从心底升起。